周寶璐抱著首飾盒子回了芝蘭院,把東西給陳氏看了,陳氏聽說靜和大長公主要帶著周寶璐進(jìn)宮朝賀,忙又囑咐了一番話。
按理說,陳氏是世子夫人,也是有品級的,初一本該隨靜和大長公主進(jìn)宮,只是她身子不好,長期在外養(yǎng)病,就報(bào)了個臥病,不用去了。
周寶璐笑道:“不過進(jìn)宮逛逛,我又不多說話,無非哪位娘娘問問多大了,看什么書之類的,跟著老祖宗,您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陳氏想來也是。女兒是大姑娘了,要去這樣要緊的場合,她忙又開了箱子,找出來幾樣首飾給她,都是精致小巧的,有靜和大長公主賞的那一件華美鳳釵,其他的就要以小巧為主。
周寶璐看著手里的首飾,她跟她娘連喜歡的衣服首飾都不一樣。陳氏偏愛素凈淡雅,周寶璐就愛濃重?zé)崃?,衣服挑艷麗的,首飾挑華美的,就連鑲寶石也是紅寶石……不過不一樣也沒啥不好,周寶璐第一次這樣想。
新年,萬壽節(jié),中秋節(jié)均是宮中最為隆重的時候,皇爺一早就領(lǐng)著皇子們受群臣朝賀,而宮里內(nèi)外命婦齊聚,花團(tuán)錦簇,熱鬧非凡。
前朝后宮均有賜宴,周安明第一次隨祖父和叔父領(lǐng)宴,皇爺坐于上首,周安明從來不是個老實(shí)人,自然忍不住悄悄打量,九龍座上的那一位雖已經(jīng)是四十開外的人了,可那模樣依然如玉雕出來的一般華美,此時嘴角含笑,并無太多威勢凜然。
沈容中大統(tǒng)領(lǐng)一身戎裝立于后,親自領(lǐng)今日大殿的防衛(wèi)之職。沈容中大統(tǒng)領(lǐng)容顏十分堅(jiān)毅,棱角分明,著了戎裝,直如戰(zhàn)神一般,拱衛(wèi)在皇爺身后,卻不知為何,反襯托出笑容溫和的皇爺一股隱然的殺伐之氣。
皇爺傳開宴之后,笑道:“眾卿一年來為國為民鞠躬盡瘁,都辛苦了。朕原該親自給眾卿斟一杯酒,只又怕你們太拘謹(jǐn)了,反不自在,就由朕的兒子給眾卿提壺斟酒吧?!闭f著偏頭看向皇子一席,笑道,“澄兒,你給眾位大人斟酒去?!?/p>
滿朝鴉雀無聲,雖說是皇爺說話,沒人敢吭聲,可這一次的靜默卻與平日不同,皇爺談笑間已表明,皇長子蕭弘澄儼然是太子之職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地聚集到了皇子一席上,三位年齡相近的皇子都是一臉鎮(zhèn)定,并無絲毫動容,皇長子蕭弘澄聞言站起來,應(yīng)道:“兒臣遵旨。”
他的模樣也隨皇爺,正是青春少年的時候,自然并無君臨天下之威,但模樣兒俊美,一舉一動又頗見端貴,此時站起來,竟有一種鶴立雞群之感。
皇爺笑道:“每個都斟滿了,看著喝完,不然我就親自去讓了。”
蕭弘澄笑道:“父皇只管放心。”
周安明打量這位大皇子,他雖不像周寶璐那樣對聲音過耳不忘,但畢竟是前兩日才聽見過,聽他一說話,就知道是誰了。
靜和大長公主府在今上登基后地位就一落千丈,周安明雖然是嫡長孫,卻又不是世子一房,地位自然更低,小時候還見過幾位皇子幾次,長大后卻是沒見過了。
雖然臉不一樣,但那笑的樣子,那雙眼睛,那聲音,赫然就是那天集市上的黃公子!
周安明雖然已經(jīng)猜到了黃公子是某位爺,卻依然覺得自己的小心肝很受驚。笨蛋妹妹怎么招惹上這樣的人呢!尤其是這位大爺過了今日,行情就越發(fā)不一樣了,那兇險(xiǎn)暗箭也自然是少不了的。妹妹但凡是與他說一句話,也不知道暗中多少人的眼睛盯著,說不準(zhǔn)什么暗箭就過來了……而且妹妹萬一著了人家的道了呢?周安明已經(jīng)腦補(bǔ)出了無數(shù)戲碼了,汗都差點(diǎn)嚇出來。
不得不說,這兩人還真是兄妹啊!
然后,蕭弘澄已經(jīng)到了這一桌斟酒了,他自然是一眼看見了周安明,見周安明盯著自己看,他便微微回以一笑。
大皇子在每一桌停留的時間都很恰當(dāng),每一句話也都說得恰當(dāng),在場眾人是國內(nèi)最頂尖的一群人,朝廷的中流砥柱,絕大部分人都是人精,自然也都在品評今日之事。想來,今日之后,勢力格局必然有個不小的改變。
只有周安明緊張地打量這位皇長子,和別的人想的都不一樣。被蕭弘澄一看,周安明忙又低下頭去。
小鹿的哥哥長了一雙很好看的眼睛,和小鹿一樣,干凈澄澈,總是笑瞇瞇的,叫人一見就覺得漫天陰霾都散開了似的。這樣想著的時候,蕭弘澄竟然覺得心中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