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鄴城,曹操就收到了來自漢朝廷的任命通知,榮升丞相。他提拔了近兩年官聲甚佳的司馬朗為主簿,又任命名士崔琰擔(dān)任丞相西曹掾,主管選拔人才。崔琰自然念念不忘十四年前見過的司馬家老二,連忙向曹操推薦。而曹操帳下的首席謀主荀彧,竟然也力薦司馬懿。
其實不需要你們推薦,我也早想再會會他了。
曹操找來當(dāng)年那位使者:還記得司馬懿吧?
使者心想:廢話,這七年來我就沒干別的。
你去把他請來吧,我要任命他為相府的屬官。曹操頓了頓又說:“如果他還不肯來,就逮捕。”(若復(fù)盤桓,便收之。)
使者心想:老大,我就喜歡你玩干脆的。
使者來到司馬懿府第,驚奇地發(fā)現(xiàn)三十歲的司馬懿正喜氣洋洋坐在堂上恭候。
七年了,太久了。再不出山,天下都要統(tǒng)一了。天下統(tǒng)一了,就沒我司馬懿什么事兒了。
使者一怔,揉了揉眼睛:這就是我監(jiān)視了七年的司馬懿?前兩天還氣息奄奄,怎么這病說好就好了?
丞相命我來征辟閣下,丞相還說,如果你……
我去!
使者后面的話被噎了回去。他永遠不會明白,聰明人之間是不必把話說透的。七年之前,曹操沒有征到司馬懿,七年之后斷然不會仍征不到。曹操用不了的人,斷然不會讓他活在世上。
日本的一個段子,放到三國仍然適用:一只鳥不肯叫,怎么辦?曹操會逼它叫,劉備會求它叫,司馬懿會等它叫。
但是,聽起來“等”似乎是最被動的辦法。如果曹操遲遲不來第二次征辟司馬懿,那這七年,甚至司馬懿的一輩子,豈不是白費了嗎?
不會的。司馬懿的“等”,不是消極的等待。因為他心中有數(shù):曹操有必用我司馬懿之理。
曹操與袁紹的抗衡,一定程度上是寒族勢力與世族勢力的抗衡。曹操用人不拘一格,多有案牘小吏、行伍軍人被提拔到高位的。而曹操本人,更是所謂“閹宦之后”,為世族所鄙視。所以,曹操必須拉攏一批世族在他帳下,以表現(xiàn)出他的政府向所有人開放,爭取更多的人站到自己這一邊,團結(jié)一切可以團結(jié)的力量。而河內(nèi)司馬氏,無疑是當(dāng)?shù)厥雷宓囊淮蟠恚瑢儆诒仨殸幦〉膶ο?。這是其一。
司馬朗在曹操的府中任職,在人事任用上能說得上話。而從名義上講,曹操還是司馬防的門生故吏,自然應(yīng)該用司馬懿。這是其二。
其他與司馬氏交好的世族,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個保舉司馬懿、進而與司馬氏進一步修好的機會,以延續(xù)世世代代的交情(所謂世交),比如崔琰和荀彧就出手了。這是其三。
以曹操的用人風(fēng)格,目前為止還真沒有過他用不上的人才。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這個七年前曾經(jīng)拒絕過他的年輕人。這是其四。
那,回到老問題:犧牲七年時間,代價是不是太高了?
司馬懿如果當(dāng)年直接出仕,官位難以凌駕兄長之上。司馬懿拒絕平庸,他永遠追求直逼目標(biāo)的捷徑;盡管有時候這捷徑看上去反而像繞遠路,但最后的事實總能印證司馬懿的判斷。因為有兩句老話,一句叫“以退為進”,另一句叫“欲速不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