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要么死,要么嫁(1)

金寶兒的春天 作者:沙潤娜


每個女生的衣櫥里都有一件白色的公主裙。我的衣櫥里也掛著那么一件。

白色蓬蓬裙,雪白雪白的,細細的腰身處蘊藏著少女時的公主夢。不過那是我十二歲那年買的。之后,我就一直沒有再穿上它,因為我的身材,自從十二歲那年開始,已經跨越到了不被人理解的層面。

我這輩子最恨兩件東西,一是電子秤,二是我媽做的飯。她不僅是個廚房高手,還把我培養(yǎng)成了一個“烘焙大師”。

一張饞嘴絕對是和身材掛鉤的,這點在我身上體現(xiàn)得到位。

我之前在一家服裝設計公司工作,也是服裝設計專業(yè)出身,可我的確是個賣甜品的。這兩種職業(yè)之間看似沒有任何交集,可我每次從店里回來之后,總喜歡在紙上畫一些設計圖來填充我的夢想。有的時候,我還喜歡把我做的甜品融入我的服裝設計中去。

雖然我的年齡、職業(yè)和身材一直沒有給我?guī)硎裁蠢_,并且我非常享受這種生活態(tài)度,但中國大齡剩女的身邊,總會定律般圍繞著幾個比我自己還著急的人。

比如金玲玲。也許大家乍一聽到這個名字,會以為她是我妹或者我姐,其實她是比姐妹更八卦的本人的老媽。

金玲玲從來不介意我直呼她的大名。因為從十三歲開始,我被她帶出去,陌生人就會把我們當成一對年齡差距較大的姐妹,從沒有人把我聯(lián)想成她的女兒。并且這種現(xiàn)象沒有隨著我們年齡的增長而變化,反倒是金玲玲越老越有味道,越穿越時髦,時間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魚尾紋和法令紋,不過這多虧了現(xiàn)在的整容技術發(fā)達。

我呢,二十八歲的年齡雖然也不算太大,但是整天和面粉、發(fā)酵粉、奶油這些食材打交道,估計也不會光鮮到哪里去。管他呢,反正我從來不喜歡照鏡子。

金星形容我是“有技術,沒含量”的女人,他最愛我做的甜品,每次有新的口味,他都會第一個試吃。金星嘴巴刁得很,每次都能給我最好的建議,比如面粉和奶油的比例,發(fā)酵時間的長短,等等。

金星是爸媽給我最好的禮物,沒有什么比有一個了解自己食物的弟弟更幸福的事情。他從來不介意我對他的形容用“實用”這個詞,因為這樣就能證明他在我的生命中是相當有價值的人,那么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在我的身上榨取油水。萬一惹出什么花花事兒來,還能把我擋在他前面,任憑那些小妖精的槍林彈雨把他老姐射得跟篩子一樣。

金玲玲今天給我安排了一個人去我的甜品店學習。這不是她第一次給我找“學徒”了。她給我找的學徒最基本特點:第一,肯定是雄性;第二,年齡肯定在三十五歲左右,并且長相喜感。

其實這是我媽給我定的擇偶基本標準,雖然我一再強調,我不喜歡像音樂人高曉松的那款,可她每次想起我是一個快三十歲,拖拉著一身贅肉,把做甜品看得比談戀愛、做面膜、減肥更重要的女人的時候,她就顧不上我的吶喊,恨不能將標準降低到塵埃里,馬上把我處理掉。她說三十五歲還沒結婚的男人就像是埋在地下的鉆石那么珍貴,這樣的男人擁有鉆石一樣的品質,就是透明。

我告訴過我媽:“透明的不全是鉆石,也有可能是石英?!?/p>

我媽總是這么回我:“要么死,要么嫁?!?/p>

其實她一點兒也不了解我,在我的內心深處,還真有一項比做甜品還重要的事業(yè)。只是,它早已成了我心中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在結婚這件事兒上,我假如在三十歲之前嫁不出去的話,就算我自己不去死,我媽也會把我掐死吧。

我趿拉著一雙人字拖,穿著一件簡單的T恤加一條白色百褶裙,頭發(fā)沒有規(guī)則地散落在肩膀上。一副遮了大半個臉的黑色鏡框永遠在我的鼻梁上屹立不倒——聽說眼鏡框是蓋住大臉盤的百搭神器。自認為這一身非常有品位的我,常常在街上瞪大了雙眼,盯著那些拿著冰激凌抱著小帥哥兒一邊撒嬌一邊對我的裝扮品頭論足的小妞。

“你看這女的,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在裝萌,簡直惡心死了……”

每次我眼珠子快要瞪出來的時候,她們便統(tǒng)統(tǒng)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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