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鈕祜祿·蓮心輕輕地將手里的珍珠放在案幾上，抬起亮晶晶的眸子，“阿瑪，您曾跟我說，凡為官者，就應(yīng)為百姓謀福祉，為社稷舉賢才，對嗎？”

凌柱面容一整，端肅地頷首，“沒錯。”

“那么您寒窗苦讀十多年，滿腹經(jīng)綸，卻因為沒有銀子捐納而閑置家中，這不正是朝廷最大的損失嗎……”蓮心的眼睛里含著一抹期冀，笑靨明媚，“當(dāng)前朝廷不能夠知人善任，這并不是您的錯，一己之力雖不足以力挽狂瀾，您卻能夠去爭取，去改變。您不屑與貪官污吏為伍，不齒那些蠅營狗茍的行徑，就更該成為廟堂上的一脈清流啊。”婉轉(zhuǎn)動聽的嗓音，印證著一片鼓勵的心。

凌柱怔怔地抬起頭，看到瓜爾佳·雪心同樣殷切注視過來的目光，忽然無言以對，目光復(fù)又落在桌案上猶自閃爍的珠子，眼前浮現(xiàn)的卻是妻子半夜在月色下浣洗、大女兒蓮心忍受冰涼的水下河采珠、小女兒蓮蕊在燈下做刺繡的情景……

坐困家中，不但無法學(xué)以致用、報效朝廷，反倒要靠妻女維持生計！既然如此，何不就姑且試一試呢？

凌柱想到此，不禁一咬牙，道：“你們說得對，失小節(jié)，是為了成全大義。我不甘心一輩子當(dāng)個散官，就一定要邁出這一步！”

屋苑里的燭火，在這時跳躍了一下，一瞬間，蠟炬成灰。

瓜爾佳·雪心聽言使勁點頭，握住凌柱的手，眼睛里涌出欣慰的淚水。

佛曰：“人身難得，如優(yōu)曇花。”

佛曰：“終日拈花擇火，不知身是道場。”

很多年后，當(dāng)紐祜祿·蓮心站在紫禁城高高的城樓上，俯瞰那一座座瑰麗恢弘的殿宇和樓閣，不禁想，如果當(dāng)時沒有那般執(zhí)著和篤定，是不是就不會到眼前的境地……

那么她與他，也就不會相遇，更不會走至后來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