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有些涼,帶來一絲花香的清甜。
蓮心知道,朝中規(guī)矩是申時兩刻上早朝,因此住在京城里的大小官員未時點卯的時候就要自家門而出。那些離宮城較近的都是非富即貴,文官大抵坐轎子,武臣則騎馬。而俸祿較少的官員,連轎夫都雇不起,只能在夜色中掌一盞燈,順著長長的街道踽踽獨行。
天還沒大亮,京城里的各家各戶都還睡著,只有一輪明月遙遙地掛在天際。未時將近,長安街道上,就能聽見噠噠的馬蹄聲和嘎吱嘎吱的抬轎子聲。轎夫們披星戴月,行色匆匆,將這些對大清朝來說舉足輕重的官員們一直送到午門前,寒來暑往,風雨無阻。
而阿瑪作為從四品候補典儀,一介散官,只能在午門候旨,并沒有資格進金鑾殿參政?;趾攵藗サ奶烷T,寶相莊嚴的乾清宮,阻擋著一顆拳拳報國之心。隔著九丈丹陛、百丈殿前廣場,聽不見雄辯滔滔的議政,更聽不見慷慨激昂的辯論,只是在臨近亥時兩刻,耳邊會響起一聲傳事太監(jiān)悠悠長長的唱喏,自遙遠的殿門里傳出,回蕩在紫禁城的上空,一傳很遠。
“退朝——”
唱喏聲落,身著官袍的大小官員自太和殿里走出,徑自往各自的衙署方向走。雪白的端石路面上,走在左邊的是一應文臣,右邊的則是武官,將相威儀,自官袍和頂戴就一見分明。相熟的幾個官員總會走在一起,有些還在談?wù)摮系恼拢行﹦t是低聲交換著近日的消息。
“聽說十七爺昨個兒又進宮了,還是為著那個事兒!”
身邊一個官員聽言,問道:“那皇上可是應允了?”
“沒有,都是老黃歷了,要答應,早就答應了,還能等到現(xiàn)在。要我說,十七爺這是在瞎耽誤工夫。咱們皇上是誰啊,還能讓別人給挾住了?十七爺是能干,皇上自然也器重他,但太廟冊封之事非同兒戲,豈是誰想一想,說一說就能準奏的!”
“要說十七爺也真是有孝心,為了讓皇上晉封勤太妃為太后,一求就是這么多年。”
“光是孝心有何用,君是君,臣是臣,也不想想,世上哪有臣子命令皇上下圣旨的道理?皇上不應允,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