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借故告辭的話,一瞬間,被硬生生截在口中。蓮心沒聽懂,怔怔地抬眸看他。
“‘畫’很重要。”允禮始終看著桌案上的畫,像是并未留意到她的表情,也沒聽見她的話,只是拿起那筆擱上的狼毫筆,沾足了墨,然后將筆遞了過來,“我派人打探過,在宮里負(fù)責(zé)秀女初選的,是一個叫鑫安的大太監(jiān),他平素沒有別的愛好,只喜歡工筆畫,收集歷朝歷代的名品佳作無數(shù)。我可以為你在宮中打點好一切,可唯獨是這個人,是莊親王的心腹。”
蓮心聽得似懂非懂,只愣愣地看著他手中的筆,直到那濃墨眼看就要滴落在宣紙上,才反應(yīng)到要接過來。
“工筆畫著重線條美。一絲不茍,是工筆畫的特色。‘用筆有簡易而意全者,有巧密而精細(xì)者’,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允禮說罷,伸出手,從后面握住她執(zhí)筆的手,“來,我來教你。”
陽光靜靜地灑進(jìn)來,鋪滿了雪白的宣紙。
蓮心還來不及反應(yīng),允禮就已經(jīng)握住她的手,修長的手指,白皙、指骨分明,微彎的手臂環(huán)著她,彼此分明相隔,卻又靠得如此之近。
“作畫時最應(yīng)保持心靜。只有心里想著所畫的景物,這樣落筆才能做到精準(zhǔn)。”允禮說罷,手腕輕輕一帶,一下下點畫出墨竹的葉脈。
初夏明媚而溫暖,隔著窗欞,幾片桃花悄然而落。陽光靜靜輕灑,桌案前的兩個人,周身都籠罩著一片白蒙蒙的光暈。光暈里,他握著她手的力度剛剛好,不至于捏疼她,又恰到好處地牽引著她手里的筆。側(cè)頭而視時,溫?zé)岬暮粑鼊偤猛略谒亩?,蓮心低著頭,臉頰有些紅了。
“要保持著放松,你的手太過僵硬。”
他的另一只手按了按她的肩膀,只是很簡單的接觸,然而,此刻允禮的手正拄著桌案,這樣的姿勢,就像是將她整個環(huán)抱在懷里。蓮心咬著唇,耳尖開始有些發(fā)燙,試著讓雙肩放松下來。
“這樣對么?”她口音細(xì)細(xì)。
允禮“嗯”了一聲,“之前畫不好,不僅是因為手法,而是因為教習(xí)師傅只知道教你技巧,卻不知這意境并非憑空所想。你未曾見過墨竹,如何能畫出其神韻。”
說話間,又是幾筆勾勒,幾筆描繪。狼毫筆沾滿了墨,徐徐劃過的痕跡,暈開了一片清雅的竹林。筆上的墨汁也剛好揮灑了個干凈。
宣紙上,已然成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