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這事情不要多想,等明日再說。”
他說罷,將手里的燈盞遞給她。嘉嘉的身邊沒帶伺候的丫鬟,怔怔地接過來,看出他像是有些不悅。見慣溫和儒雅的一面,面對這樣的神色,剛到嘴邊的一句“表哥怎么也不送送我”都沒來得及出口,卻是生出些怯怯的感覺,噤聲未語,只點點頭,略帶著些不甘心往自己屋苑的方向走去。
回廊里的燈都亮著,一盞一盞,順著雕欄鋪展開一段璀璨迷離的星星之路。紅漆廊柱邊,似有流螢縈繞飛舞,也不惱人,愈加增添了幾分安然靜謐。
這個時辰,府里的家丁都睡了,只剩下端茶倒水的奴婢。若是他招手,便會上前聽吩咐;若是他沒有命令,都安靜地站在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
步至西苑外,鳥靜花息。
面闊五間的屋子是半敞的,四道輕紗簾低垂,里面的一盞七寶玲瓏燈通宵亮著,照亮了一室清雅婉約的布置。繡架上還支著一塊雪白綢緞,上面蒙蒙花影,像是白日里未做完的繡工。允禮細(xì)看著上面的紋飾,眼前不覺映出一道弱不勝衣的身姿,纖纖素手,執(zhí)著繡針一臉認(rèn)真的模樣。
他不常與女孩兒發(fā)生交集,最近的是屬族里一些親戚家的姊妹。以前不曾留意,更未上過心,卻也深知半夜站在女子門外,是多么于理不合,并非君子所為,然而嘉嘉的話卻在腦海中輾轉(zhuǎn)不去。那么倔強(qiáng)的性子,骨子里該是何等的驕矜?眼下,卻是平白遭到指摘和懷疑。
允禮抬起手,對著屋門就要叩下去,卻又頓住,也不知道她此刻是不是已經(jīng)睡了?沒等他想得更明白些,就在這時,門扉輕然從里面打開——蓮心抬眸,正對上允禮的眼睛,嚇了一跳。
“王……王爺?”蓮心瞪大眼睛,很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剛才陡然看見外面有人,本能地向后,險些被門檻絆倒。
允禮要敲門的手還在半空懸著,輕咳了一聲,有些尷尬地低下頭,“這么晚,你怎么還沒休息?”
這話應(yīng)該是她問他才對。蓮心彎起唇角,想了一下,回身讓伺候的丫鬟給自己披上一件大氅,便跨出屋苑。這個時辰,實在不方便將他請進(jìn)屋,于是朝著回廊的方向走過去。涼亭里,花開正好。
“王爺是剛回府么?”蓮心撿了一處石凳坐下,夜風(fēng)微涼,將大氅在腰際收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