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在她跨出門檻的一刻,陡然照射而來。仿佛不堪光線刺眼,蓮心微斂著眼眸,回過首去,咬著唇望向遠(yuǎn)處連片的朱紅宮墻。不久前的回憶,在一片燦爛的花光里開啟,她始終記得那日那夜,那清俊的男子緊緊地將她擁進懷里,溫柔無比地在她耳畔輕語,說她是他定下的人,無論地位,無論身份……
十七王爺大婚的消息不脛而走,轉(zhuǎn)瞬間,鐘粹宮里的一應(yīng)秀女都得到了消息。紐祜祿·嘉嘉是在閱看中被勤太妃瞧中的,而后又經(jīng)過幾次復(fù)選,最后指給果親王,欽點為十七福晉。仍在待選中的秀女們又羨又妒,都道是早就訂好了的,紐祜祿·嘉嘉不過是在宮里走個形式,只等著被挑出來選進府里。
等到消息傳到辛者庫這邊,玉漱卻是大吃一驚,立即扔下手里的木桶,往西苑跑去。
此刻,蓮心正在劈木柴,一雙小手吃力地握著板斧,一下又一下地將木柴往地上磕?;⒖诎l(fā)麻,指肚上的肉皮已經(jīng)磨得紅腫。蓮心搓了搓手背,又拿起板斧,劈另一塊木柴。玉漱急慌慌地跑到她跟前,將所聽所聞?wù)f了一遍,蓮心的神色卻并無異樣,只是沉默著,手里下了死力,使勁去磕木柴,發(fā)出哐哐的聲響。
“蓮心……”玉漱喃喃地出聲喚她,卻是自己紅了眼眶。
蓮心在她帶著哭腔的嗓音里抬起頭來,臉上卻是一片迷茫,仿佛雪后的荒山,再也找不出一絲生機。
玉漱不禁悲從中來,扶著蓮心的肩膀啞著嗓子道:“你不要這樣。你看看我,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好半晌,蓮心放下板斧,伸手輕輕替她掖了掖鬢角,唇畔浮起一彎很輕很淺的弧度,“瞧你,只顧著往這兒趕,連發(fā)絲都亂了。”十七王爺要娶親,她早就知道了啊。這是宮里的喜事,應(yīng)該高興才對……
玉漱面容哀戚地看著她,倘若還在鐘粹宮里,或多或少也能知道些細(xì)情,不像待在這又臟又破的辛者庫,便是連包衣奴婢都敢隨便欺負(fù)她們?,F(xiàn)如今的遭遇,想來就算是十七王爺愿意,勤太妃也不會答應(yīng)吧?還是十七王爺也嫌棄了這樣的身份,最終選擇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