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微之命人收拾葉琴師的尸身,他再次抱起令狐團(tuán)圓入艙。望著少女昏睡的模樣,潘微之神情復(fù)雜。
“你認(rèn)識她嗎?”
婦人在潘微之身后答:“不識。”
“你留內(nèi)照料?!?/p>
“是……”
潘微之步出船艙,潘平在艙外請示,“按公子吩咐,都通報下去了,眼下我們是等衙役呢還是回陳留?”他言下之意,是留在香江把令狐團(tuán)圓交官府處置呢,還是帶她回去?
潘微之注視前方破損的船頭,道:“回府!”
“是?!?/p>
潘微之又道:“囑咐下去,琴師是我們的人合力擊斃?!?/p>
“好?!迸似接X著也理應(yīng)如此,既然招惹了,就應(yīng)擔(dān)當(dāng)?shù)降?。那小姑娘雖然說話不中聽,可人品還不錯,沒叫公子受傷,自己把琴師宰了。再說在自己的地盤上,公子想保誰就保誰。
隨著玉公子坐船折返,兇案的傳言迅速從香江往附近兩郡散播。更有好事者將前一晚陳媽媽之死算到葉琴師頭上,一時間搞得香江人心惶惶。
大家族人多眼雜,潘微之為防節(jié)外生枝,船駛出香江水域后沒有改旱路,而是沿支流進(jìn)入黃龍灘,繞一個大圈子,再走潘家灣水渠,最后停泊在潘家宅群的水榭前。水榭樓臺兩旁綠蔭遮、暗門掩,是個極雅也極僻靜的地兒。
潘微之抱著令狐團(tuán)圓踏上水榭,他本打算叫一個姑子來背她,但念及之前種種,還矯什么情?
入水榭后,潘微之徑自步入潘亦心房中,短短的一段路倒也無人看見。將令狐團(tuán)圓置于潘亦心閨床,他道:“你好生照料,我回頭就找醫(yī)師過來。”
“這人是誰?”潘亦心和她的丫鬟小吃一驚。
潘微之也不解釋,只道:“此女干系重大,休要多問,也莫走漏風(fēng)聲?!?/p>
潘亦心見他神色慎重,忙應(yīng)承下來。
安排好令狐團(tuán)圓,潘微之帶著潘平引水坊婦人去見潘岳。
潘亦心等兄長走遠(yuǎn),笑一聲,“有點(diǎn)兒意味?!?/p>
丫鬟附和道:“公子素來不與女子打交道,今兒卻親自抱回一人,姑娘得為公子擔(dān)待著?!?/p>
潘亦心譏道:“他也就圖我這兒清凈。”
丫鬟為令狐團(tuán)圓遮蓋被單,卻見她內(nèi)衣色艷,又道:“這女子恐怕來路不正,外頭套著公子早年間的衣裳,里面所著卻不正經(jīng)?!?/p>
潘亦心湊近一瞅,嗔道:“難怪放我這兒了!”那意思是潘微之欺她庶出位卑,丫鬟不敢接語,只將被單遮好。
一般在大家族的位輕位重,從居所的遠(yuǎn)近便可明了。潘微之不僅居住在潘宅最顯赫的內(nèi)宅,而且自小就被潘岳帶在身邊。相形之下,遠(yuǎn)離主宅群落、幽居水榭的潘亦心,長年房前沒幾個人影,自然心生不平。
都說潘家的閨女生來就是一等貴婦的命,可實(shí)際上,只有嫡出的美貌潘女才可能被選入宮廷,尋常的嫁給將相王侯,再差的就打發(fā)到各大世家去了。人都有攀比之心,特別是女子。鳳冠霞帔的潘女,為何不是自己而是姐妹?庶出的潘亦心雖不妄想帝后之命,但以她的姿色飛高一枝總可以吧?
“若非玉公子,哼……”
那廂,潘微之七轉(zhuǎn)八彎地去了書房,潘岳得了前報已在等候。不料那婦人在香江水坊卑微半生,一場浩劫還未回魂,見到潘家當(dāng)家后,竟是話都說不利索了。
“莫怕,這里很安全,惡人也死了,有什么話你與我爺爺慢慢說。”潘微之勸慰。他帶婦人來見爺爺,一方面是出于重視,另一方面還想請教爺爺,自己有什么遺漏之處。
在潘微之和聲細(xì)語的引導(dǎo)下,婦人又述說了一遍她的遭遇。潘岳思索片刻后,問了三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