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梁王后,潘與令狐兩族再無虛日,忙于族事。令狐紳返鄉(xiāng)之日,令狐團圓去了翡翠玦,向梨迦穆辭行。無缺也跟去了,他與梨迦穆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無缺九歲那年被梨迦穆相中一并收了去,只是他始終不肯讓無缺尊他為師。
兩人船下黃龍灘,施展輕身術(shù)攀上山頭。午后的陽光明媚,翡翠玦鮮綠欲滴,令狐團圓到了玦前,心生感嘆,草木無情,豈在乎人之離情?
“你不妨請梨先生同往?”無缺提議。
令狐團圓道:“只怕師傅不答應(yīng)?!崩驽饶率嗄曛蛔治刺崴頌槲魅栈首宓拿亻T傳人,后來提了,也只道令狐團圓日后可能碰到同門,意味著他不打算見同門。既不想見同門,自然不肯見皇族中人。
無缺道:“你得去問他,不問如何知道他是去還是留?”
令狐團圓點頭,忽覺翡翠玦下寒風刮起,無缺道聲“小心”,兩人同時躍下。墓穴陰風密布,與玦上風光有著天壤之別。令狐團圓欲行前,被無缺拉住,“你到我身后?!?/p>
令狐團圓見他面色凝重,不好爭先,只得運起渾身內(nèi)力抵擋墓地陰風。兩人一前一后,飛速前行,越行陰風越重。無缺突然停下身形,令狐團圓險些撞上他的后背,她剛問“怎么了”,無缺就側(cè)身掩住其妹,前方猛然爆出強大的氣流,吹鼓起兩人衣衫。
令狐團圓在無缺懷中震驚,何時無缺的感知勝過了她?而隨著前方氣流的狂瀉奔涌,墓穴發(fā)出了沉悶壓抑的轟鳴聲,仿佛被陰風壓抑了許久,積蓄的力量噴薄而出。整座墓地在顫抖,石壁剝脫下一層層石片,陰風夾雜著石片到處肆虐。無缺不假思索,由遮掩改成了緊摟,旋身帶著妹子閃到了角落里。無數(shù)石片從他身旁擦過,彈射進石壁之中,或跌落地面。待到墓地震顫暫休,陰風又呼嘯穿梭,聲勢遠大于前,陰森森又冰冷冷。
無缺和令狐團圓心知,此情意味著翡翠玦來了強敵。來人與梨迦穆交手,能造出如此聲勢,必是與梨迦穆一樣級別的高手。只有高手過招,才會將內(nèi)力控制如斯,或韜晦待時或激流澎湃。
無缺猶豫著,他與團圓沒到那個級別,即使過去也幫不上梨迦穆的忙。令狐團圓卻看到他衣衫多處破損,臉頰也被石片劃出兩道血痕,她一時血熱,從他懷里鉆出,搶先開道。她這一跑,無缺來不及拉住,只得緊緊尾隨。
劍吟夾雜著厲風,如同無數(shù)把利劍不斷地沖出墓室。令狐團圓艱難地站到了墓室門口,她擔憂師傅,卻只能止步門前,再往前陰寒透骨,乃兩個高手過招形成的氣場。無缺跟上與她并肩,眼前墓室已面目全非,仿佛被揭了一層石皮似的失去了往日顏色,色白形慘。
梨迦穆未持青冥劍,只握了把竹劍,竹劍早在內(nèi)力交錯中冰凍成棍,一層冰霜覆蓋其上,每每于交手中磕去一層,又迅速凝結(jié)新的一層。他的對手是一位外表奇特的男子,發(fā)灰黑、衣裳灰黑,相貌整齊、周身整齊,面膚微黃不帶表情,猶如木雕假人。他空手應(yīng)對梨迦穆不落下風,掌風犀利帶有陰風。
令狐團圓看了幾眼,暫緩下心。師傅未用青冥劍就說明還有余技,倒是冰劍所展示的劍式她前所未見。與寂滅七劍風格不同,也與梨迦穆往日的精妙絕劍不同,冰劍每走一式,她都看得極不舒服。無缺亦是一樣感到不適,看著梨迦穆的劍式只覺得渾身氣血逆流。
劍式簡約率性,仿佛無心而出,卻劍劍指向?qū)Ψ诫y接之處,若換了令狐團圓和無缺應(yīng)對,恐怕連一招都接不住。而來敵委實了得,盡數(shù)化解了梨迦穆的劍式。他掌上功夫了得,內(nèi)力更是渾厚,有幾劍分明要招呼到他的身上,他卻憑借散發(fā)出的內(nèi)力所凝成的氣場彈開,墓穴中盤旋的陰風就因他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