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潘怡和吩咐:“微之,你帶他們先到偏廳候一會兒?!?/p>
潘微之應(yīng)聲,領(lǐng)著兩人去了。三人在正廳門前均聽見了里面的話。
“放寬心,納蘭公子!”
“您說的是,我也犯不著為那樣的人動氣?!?/p>
令狐團(tuán)圓又走了幾步,見無缺與潘微之都在打量她,就干笑道:“沒事!沒什么事!”
無缺沉默。
潘微之勸慰道:“納蘭素來清高,偶爾我也會被他嗆著?!?/p>
令狐團(tuán)圓沖他一笑,潘微之也沉默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三人沉悶地走過庭院,潘靜初追了上來,她拍了拍令狐團(tuán)圓的肩膀,道:“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就不信那些流言。你不是那樣的人?!?/p>
“什么流言?”令狐團(tuán)圓一問,無缺就知道確實(shí)“完蛋”了。潘靜初還沒有往狠里說,只簡單的幾句,令狐團(tuán)圓已覺得天不是灰的而是黑的。
是非顛倒、黑白混淆,好一點(diǎn)的接近真相的傳言,最后都被污濁吞沒。妖女,魔女,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
四人坐到了偏廳,潘靜初見三人沉默,也覺自己多嘴了,便閉緊了嘴。不想令狐團(tuán)圓撥弄了一會兒身上的紅霞帔,難得說了一通煽情的話,道:“我只知道,我的血也是紅的,我受傷了,也會很痛,我難過了,也會想哭,可我不能哭,所以我不難過?!彼痤^來,按住潘靜初的肩膀,“還有一句大實(shí)話,你的畫,真難看!”
潘怡和送走納蘭頤后,去偏廳看到的一幕就是兩名少女并排而坐,相互打趣說著胡話,而兩名少年含笑望著。
潘怡和捋了捋胡須,心中感慨。他老了,失去了年輕時的那股血?dú)?,處處瞻前顧后,只求明哲保身,可這世道是年輕人的,就算現(xiàn)在不是,日后也是他們的??纯戳詈业囊浑p兒女,再看看他的孫女和微之,潘怡和忽然想通了,他應(yīng)該趁著他還有天命,盡力幫他們一把,而不是嚴(yán)防死守,杜絕靜初與令狐家的人來往。
令狐團(tuán)圓深受那樣的誹謗,還能坦然自若,憑的是什么?那是她的兄長、她的朋友,都堅(jiān)定地站在她身旁。相形之下,納蘭公子可不及她。
潘與令狐同脈連枝,當(dāng)年潘家處于水深火熱孤立無援的時候,令狐家伸出了手,令狐明遠(yuǎn)下嫁潘家,一肩挑起了幾十年的重任,改寫了潘家的命運(yùn)。而現(xiàn)在令狐家水深水渾了,潘家就真的能袖手旁觀嗎?所以潘怡和步入偏廳后客套幾句,便打發(fā)年輕人出去玩了。
潘靜初高興地拉著令狐團(tuán)圓先出了偏廳,無缺意味深長地向老太醫(yī)躬身行禮后告辭,而潘微之的笑和煦如春風(fēng)。
趁著風(fēng)和日麗,四人出了盛京南門,泛舟灞湖。游船數(shù)百,蕩于湖心,西詞南曲,甚囂塵上。四人一番戲耍直至薄暮,才回了岸上。
無缺領(lǐng)眾人前往令狐家的馬車,早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廝,笑吟吟地在車前等候。
“您就是優(yōu)渥公子吧?在下卞小樓,乃九殿下的侍從。九殿下備下了夜宴,請兩位公子、郡主與潘小姐移駕一聚!”
“九殿下的盛情,我等……”無缺正斟酌拒詞之際,潘靜初冒了句:“卻之不恭!”
無缺無奈。這丫頭野出來了,就不想回家。
卞小樓在前面帶路,引眾人路經(jīng)青絲臺時,潘靜初在車上覺出古怪。此地錦閣華樓間出入的女子,多著裝綺艷,眼波流轉(zhuǎn)。卞小樓斥退了一個嫵媚嗲聲的女子后,她再也忍不住,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令狐團(tuán)圓搶先答了,“這是姬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