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又在沙發(fā)上懶了一會兒,然后起來脫光衣服洗了個澡,出來之后明顯覺得舒服了不少。
她打電話叫了外賣,然后到書房看書等待。楊昭的書房很大,她在搬進來的時候,特地把最大的一間屋子留作書房。書房里很亂,各種書籍資料堆得到處都是。她的書很雜,她也懶得分門別類,所有的書都疊在一起。
楊昭的書房墻上掛著一幅絹畫,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畫的最下方畫有一只鯉魚,上方則是大片大片的留白。楊昭的座位就擺在這幅畫的前面。她戴上眼鏡,隨手拿起一本書,翻開的時候她停了一下,想起來什么,她拿起手機給剛才那家外賣店打了電話。
“你好,我是華肯金座剛剛訂外賣的那家,請問外賣送出了嗎?”
“那幫我加一瓶礦泉水,要大瓶的?!?/p>
“好,謝謝?!?/p>
放下電話,楊昭翻開書開始讀。
屋子里的鐘掛在門口的墻上,指針滴答滴答地轉(zhuǎn)動。這座公寓算是市里比較高檔的公寓,院子深,很少聽見外面馬路上的汽車聲。
陽光順著窗縫灑進來,屋子安靜得像是沒有活物一樣。
過了一會兒,門鈴響了。
楊昭晃了晃脖子,將書頁做了個記號,放到一邊。
開門,來送外賣的是個小姑娘。
“你好,請問是楊小姐嗎?”
“是?!?/p>
“這是您的外賣,一共七十八元。”
楊昭從錢包里拿了張一百的遞給小姑娘,小姑娘低頭找錢。楊昭先將外賣拿進屋了。
小姑娘找好零錢給楊昭,說:“楊小姐,你好像經(jīng)常有訂我們家的外賣?!?/p>
楊昭沖她笑了笑:“是嗎?你記得我?”
小姑娘說:“是這樣的楊小姐,我們店里現(xiàn)在有活動,充值會員卡的話,所有菜品打八八折?!?/p>
“嗯?”
小姑娘連忙又說:“不過這個活動僅限于外賣菜品,如果在店里吃是不打折的?!?/p>
楊昭說:“會員卡多少錢?”
小姑娘說:“最低充值三百元。”
楊昭想了想,說:“好,我辦一張,你在這等我?!彼D(zhuǎn)身回屋,拿了三百塊錢回來。小姑娘沒想到自己這么輕易就辦了一張會員卡,顯然有些高興。
“楊小姐,我們店的菜品可劃算了。”
送走了熱情的外賣員,楊昭回到客廳吃飯。
她足不出戶已經(jīng)三天,偶爾恍惚地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要跟這個破碗待在一起了。
她的修補工作已經(jīng)進行了大半,這個碗陪伴她兩個月了。
其實嚴格說起來,這個碗的價值并不高,最多幾萬塊錢,但是薛淼卻肯花十幾萬來修復(fù)它。兩個月前,薛淼拿著這個破損嚴重的陶碗找到她,要她幫忙修復(fù)。
那個時候她手里正在處理薛淼之前給她的一幅明代山水畫,楊昭看了一眼那個碗,然后對薛淼說:“你越來越?jīng)]品位了?!?/p>
薛淼走進客廳,他西裝革履地趕了兩天兩夜,從加州飛來中國北方這座小城市,已經(jīng)十分疲憊,不過他一向注重自己的儀表,優(yōu)雅地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有時候,東西的價值不能只看表面。”
楊昭放下手里的小毛刷,轉(zhuǎn)過頭看著薛淼,“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這碗里有藏寶圖?”
薛淼仰頭樂了一聲,“小昭,我喜歡你的幽默感?!?/p>
楊昭懶得理他,轉(zhuǎn)頭接著干活。
薛淼站起來,走到楊昭的身后,他抬起一只手,輕輕拉住楊昭的手腕。
這個動作,很值得考究。
在楊昭的余光里,薛淼的手指修長,指節(jié)分明。她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說:“在我們這行里,最忌諱的就是抓住別人的手?!睏钫哑沉搜狄谎?,“尤其是在工作的時候?!?/p>
薛淼無辜地聳聳肩。
楊昭放下小毛刷,站直身子面對薛淼,“說吧,怎么回事?”
薛淼低頭看著楊昭,“一言難盡。”
“那就長話短說?!?/p>
薛淼講了半天,楊昭聽了個大概。
其實拋開薛淼添油加醋的深情描繪,故事只用一句話就能概括——這碗是薛淼奶奶的,在薛淼和他老婆吵架的時候,不慎充當了泄憤物品。
可能在別人看來這很奇怪,雖然這碗不是什么名貴的文物,但好歹也算是個古董,就算泄憤要砸,也該砸個不值錢的東西才對。
這不能怪薛淼。楊昭曾經(jīng)去過一次薛淼的半山別墅,他家中一個吐口水的痰盂都價值連城,所以吵架砸了一個陶碗,已經(jīng)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