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的時候,楊昭感覺到背后跟著他的胸口一起輕輕顫動。楊昭轉(zhuǎn)過身,與陳銘生面對面躺著。
陳銘生個子很高,上下都比楊昭長了一截,把她整個包了起來。
楊昭低聲說:“不好意思,我昨晚睡得晚,今天有些困?!?/p>
陳銘生說:“我也一樣?!?/p>
楊昭說:“我要定鬧鐘?!?/p>
陳銘生說:“你想幾點起。”
“晚上八點,我要去接小天?!?/p>
陳銘生閉著眼睛,低聲說:“睡吧,到時候我會叫你?!?/p>
楊昭是個很有規(guī)則的人,但是這一次,她聽到陳銘生說睡吧,真的就閉上了眼睛,一點擔(dān)憂都沒有地睡著了。
這一次,楊昭沒睡多一會兒就醒了。
她醒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又被陳銘生換了一個姿勢抱在懷里。
陳銘生似乎醒得比楊昭還早,他靠在床頭,楊昭躺在他身邊,陳銘生一只手抱著她的肩膀。
她稍稍一動,陳銘生便注意到了。
“你醒了?”
楊昭抬起頭,看著陳銘生,“嗯,幾點了。”
“晚上六點二十?!?/p>
可能是睡得太多,楊昭覺得太陽穴有點發(fā)脹,她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低聲道:“有煙嗎?”
陳銘生一伸手,從床邊拿來一盒煙,遞給楊昭。
煙盒里插著打火機(jī),楊昭拿出一根煙,點著。
陳銘生說:“你還可以再睡一會兒?!?/p>
楊昭搖搖頭,坐了起來,說:“不用了?!?/p>
她轉(zhuǎn)過頭,陳銘生靠在床頭看著她。他的胳膊被楊昭枕得有些發(fā)紅,楊昭看了一會兒,下床穿鞋,“我去一趟洗手間?!?/p>
陳銘生家的洗手間也小得可憐,不過好在干干凈凈。洗手臺上擺了兩個肥皂盒,楊昭看了一眼,一塊香皂、一塊肥皂。
楊昭淡淡地挑眉,她覺得這兩個基本就是代表著“洗面奶”和“洗衣液”了。
墻上有一根釘子,釘子上掛著一條灰色的毛巾,除此以外,洗手間里什么多余的東西都沒有了。
楊昭對著洗手臺上方小小的一塊方形鏡子瞧了瞧。她今天沒怎么化妝,所以睡了一覺起來看著也還算正常,只是眼眶下隱約泛著黑,襯著洗手間里冷冷的白光,看起來有些憔悴。
楊昭想洗把臉,打開水龍頭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不能調(diào)水溫的。她拿冰冷的水輕輕地往臉上灑了灑,頓時覺得清爽了很多。
楊昭回到屋子里的時候,陳銘生也起來了,坐在床邊。她看見桌子上放著一碗面條,現(xiàn)在已經(jīng)涼透了。
楊昭說:“對不起,讓你白做了。”
“沒事。”陳銘生看了看楊昭,說,“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餓著吧?!?/p>
楊昭剛醒的時候沒什么感覺,現(xiàn)在下地活動了一下,肚子也就開始餓了,陳銘生要是不在這,她都打算把桌上這碗坨掉的面吃了。
楊昭點頭:“有些餓?!?/p>
陳銘生說:“家里沒什么東西了,去外面吃吧,還快一點?!?/p>
楊昭說:“好。”
陳銘生說:“你等我換件衣服。”
陳銘生脫掉背心,彎腰在床下的箱子里翻衣服,楊昭就在一旁看著。
她說:“你身上怎么這么多傷疤?”
陳銘生衣服還沒找到,聽見楊昭的話,直起身子低頭看了看。他身上確實有幾塊傷痕,小腹上的傷痕最明顯,從肋骨的地方開始,一直到腹部,有明顯的縫合痕跡。
楊昭說:“你動過手術(shù)?”
陳銘生默然,隨后點了點頭,“是動過?!?/p>
“得了病嗎?”
陳銘生隨口道:“嗯?!?/p>
他彎腰再去找衣服,拿出件白色的半袖衣服,抬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楊昭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了。她說:“你先別動。”
陳銘生坐在床上,沒有動,“怎么了?”
楊昭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陳銘生的肩膀,陳銘生順勢往后靠了些,楊昭看得更清楚了。
那是一條細(xì)長的傷疤,有些曲折,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愈合了,但依舊有明顯的淺黑色印記。楊昭低著頭看了一會兒,然后直起身,看著陳銘生。
陳銘生一見到她那副標(biāo)志性的表情,就覺得要不好。
果然,楊昭神色淡淡地看著他,說:“陳銘生,什么病把刀開在這個位置?”
陳銘生沉默了一下,試探地說:“闌尾炎?”
楊昭冷笑一聲,說:“闌尾炎需要這么長的刀口?醫(yī)生是不是順便把你的腸子也摘了?”
陳銘生:“……”
楊昭一語不發(fā)地看著陳銘生。
她站著,陳銘生坐著,不管怎么看,這目光都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