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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偷偷拉一下手可以快樂多久(4)

我的孤單你永遠不懂 作者:張躲躲


這是翦墨第一次主動在周遠澤面前提到俞玨,上次在植物園談得話不投機,恢復正常邦交之后他們再沒有提過這件事。一轉(zhuǎn)眼,俞玨走了一年多了,周遠澤特立獨行再沒什么緋聞傳出,俞玨這個名字早就成為歷史遺留問題了,翦墨卻故意翻出來。說完,她就盯著周遠澤看他的表情,很想在他的臉上窺探出一點“微瀾”。自從叢家琪去了新西蘭之后,死黨一伙幾乎都避開“叢家琪”、“新西蘭”這兩個,后來甚至連“國外”都盡量不去提及,因為只要一提起,武宗岳就會不自覺地流露出隱痛。翦墨故意這么試試周遠澤。

意外的是,他沒有任何異樣的反應,連稍稍的一點點訝異都沒有。他抬眼看看她,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放下手中的畫筆和調(diào)色板,轉(zhuǎn)身走到一棵柳樹下仰頭看了看,然后縱身一躍,揪下一把柳條,三下五除二編了個帽子就扣在翦墨的頭上。

“討厭!我又不是小兵張嘎!”翦墨摘下柳條帽子就要往周遠澤的腦袋上扣,“你還嫌我不夠難看是嗎?居然也跟冉鋒一樣丑化我!”

“我沒丑化你呀!我擔心你曬得中暑考不了試!”他大笑著伸手招架,卻低估了翦墨的力氣,他還不知道面前這個瘦瘦的“AK47”暴力程度并不低于真正的AK47,他伸出去的手又被她壓下去,倆人笑著扭打半天,柳條帽子終究是戴在了他的頭上。

“不得了,AK47,你名不虛傳!”周遠澤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你是射手座吧!”他的笑意還在臉上,伸手把柳條帽子摘下。

“猜對啦,看不出來你還懂星座!”翦墨還從來沒在周遠澤面前笑得如此暢快,“你是什么星座?”他的個子很高,翦墨稍稍仰頭看他,還有一小片樹葉貼在他的頭發(fā)上面。那片樹葉真是幸福死了。她抬手幫他拿下那片樹葉,輕輕觸及他的頭發(fā)。幸好剛經(jīng)過一番太陽暴曬,否則周遠澤會發(fā)現(xiàn)她的臉頰通紅滾燙。

“翦墨翦墨翦墨!”冉鋒拎著一只小桶咚咚咚一路小跑過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看看我釣上來的大魚??!”說著,他把小桶往翦墨面前一遞。周遠澤和翦墨一齊看進去,一條三四斤重的大鰱魚嘩啦啦用尾巴拍著水,水花濺了兩個人一臉。

“嘖嘖,真不錯,東方不敗,早不知道你有這一手哇!”

“別瞎叫,走,帶你烤魚吃去,”冉鋒往他們釣魚的方向指指,“看見沒,武叔叔把燒烤爐都準備好了?!闭f著就握住翦墨的手腕不由分說拉她走。

“別畫畫了,跟我們?nèi)タ爵~吧。”翦墨也拉住周遠澤的手腕。

三個人成了一串“糖葫蘆”。

“你們?nèi)ネ姘?,我把畫完成?!敝苓h澤嘴角帶著笑,另一只手輕輕覆上翦墨的手,松開它,“去吧翦墨?!?/p>

這是他第二次主動握她的手。第一次是在十六歲的籃球場上,初見時光,他站在她身后教她投籃,毫無生分地握著她的手。這一次,他們已經(jīng)相熟兩年多,她因偷偷拉一下他的手而歡欣鼓舞,他卻讓她松開。翦墨的手指尖再次碰到那只玉做的小豬,那塊玉的質(zhì)地一定很好,因為酷暑之中,它堅硬冰涼。

周遠澤看了一會兒翦墨和冉鋒的背影,視線重新回到自己的畫板上。他輕輕翻了翻壓在下面的一幅水彩畫稿,上面是秋夜的籃球場,一只瘦丁丁的小梅花鹿在如水月光下歡快跳躍著。他想,這大概是一他生中唯一的一幅卡通畫。他自知是個多情的人,卻不長情。他向往一切美好的事物、人物、風景,若是遇到一個同樣拿得起放得下收放自如的女孩子,就如俞玨那樣,他不介意留段美好的回憶。但是翦墨不一樣,她眼睛里面跳躍的火焰足以把他燒成灰燼讓他無法脫身,他更不愿意傷害對自己恩重如山的翦老師心中最寶貝的女兒。也許,離開她遠一些才是最明智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唯一才能造就永恒。他又認真看了一次自己的作品,謹慎地把它取下來,細心卷好,裝進畫筒里,然后從仔褲口袋里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銜在嘴里,又在口袋里摸索半天,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帶打火機。

那個下午,每個人都很開心。周遠澤和翦博謙在一處看風景談美術,其他人圍著燒烤爐吃新鮮的烤魚喝冰鎮(zhèn)的啤酒。

起初武宗岳的媽媽還擔心幾個孩子吃壞肚子影響大后天的考試,武慶國卻用一番“歪理”幫她寬了心:“由于疾病而耽誤高考的概率是很低的,由于腸胃疾病而耽誤高考的概率就更低,老師的孩子因為腸胃疾病耽誤高考的概率又低幾分,要是我們這幾個孩子集體食物中毒誤了考試,那是什么樣的命中率呀,他們輸著液都能考上清華北大!”

武爸爸這話一說,引得武宗岳蔣葦帆和冉鋒集體鼓掌。原本這三個家伙在家長面前還不敢顯露自己的酒量的,有了武爸這話撐腰,酒膽更勝,把啤酒當成白開水似的喝。武宗岳不斷拉著老爸干杯,喝到半醉就帶著哭腔說“爸媽我你們放心我不會出國的我舍不得你們”,武慶國就拍著兒子肩膀說“爸爸明白”,到后來爺倆都要稱兄道弟了。

蔣偉帆更夸張,問老爸要了只煙點上,噴云吐霧地品評說:“翦伯伯門下有位叫上官秋的女研究生真是美不勝收啊?!笔Y媽媽氣得劈手要打他,蔣爸卻縱容說:“美學是哲學的至高境界,要是我兒子連美女都不喜歡,考了大學又有什么意義?”

翦墨刷新了自己的喝酒記錄,第一次喝下整整兩瓶啤酒。難怪那么多人喜歡喝酒,酒真是個好東西 ,清清涼涼喝到肚子里,血液開始發(fā)熱,腦袋暈暈乎乎,身處的世界變得朦朧而美好。在那個世界里,她貴為公主,周遠澤是她的白馬王子,她坐在他身邊腦袋倚著他的肩膀,他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包果凍,一邊自己吃一邊喂她吃。蔣爸像說單口相聲一樣講他當年追求蔣媽的經(jīng)過。武爸也興起,當眾揭發(fā)武媽倒追他的故事,武媽自然矢口否認。大家都笑,翦墨也笑,笑著笑著好像就睡在了周遠澤的懷里,夢里都是果凍的清凜香氣……

一切都因為高考的到來而發(fā)生了變化,家長們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架子,孩子們則丟開叛逆不羈的面具。家長這么做,多半是為了讓孩子們有個好心情可以考出好成績,孩子們卻是迫不及待把自己當“大人”看。他們早就滿十八歲舉行了成人儀式了,他們比家長們想得更加深遠而悠長。家長們只考慮成績和報考院校,孩子們想的卻是更高深的話題:夢想,離別,取舍,和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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