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的確是接了個棘手活,想來她剛到這醫(yī)院不久,孟主任沒道理說她是這方面的專家,言下之意已經(jīng)很清楚,要是出了事,犧牲她一個也無妨。
人情世故溫晚全都懂,所以揣測明白主任的意思她也沒有多憤怒,要是早幾年估計還會有找人理論的沖動,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這么想了,除非真的不想干了。
朝前走了幾步才想起剛剛收到了短信,她匆忙拿出手機一看,果然內(nèi)容很符合顧銘琛的風格,只一個字:好。
連個標點符號都不屑多給,看來這男人還是一如既往地討厭她。
溫晚面無表情地將手機收好,拿著主任給的病例回了辦公室。女人什么都可以沒有,唯獨工作和尊嚴不能丟,眼下還是先把賀家的事解決好再說。
賀霆衍年紀小,今年也才剛上高中,面相看起來更是白白凈凈很單純。溫晚進去的時候他正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坐在飄窗上,一直偏著頭不知道在看什么。
整個檢查過程中他始終沒什么偏激舉動,情況似乎也不嚴重,只是沉默得厲害。
這些情況都在溫晚預料之外,之前看賀老那副興師動眾的樣子,以為這孩子已經(jīng)病入膏肓,現(xiàn)在看來似乎只是有些自閉而已,至于就送進精神科嗎?
溫晚還在納悶,病房門就被人輕輕推開了。
來人約是三十出頭,面目輪廓深邃表情冷漠,一雙眼涼涼看過來,攝人心魄一般。
溫晚與他四目相對,心臟無端就狠狠收縮一下,那雙眼有些熟悉,再仔細想時卻記不起在哪里見過,大概長得好看的男人都有雙沉斂深刻的幽黑眸子。
溫晚沒怎么在意,賀霆衍的反應卻嚇了所有人一大跳。他忽然尖叫起來,喉間發(fā)出渾濁而粗獷的聲音,像是在發(fā)怒。
溫晚疑惑地看向來人,男人臉色微微鐵青,倒是一直沉穩(wěn)地走過來,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fā)出平緩而冷靜的頻率。
賀霆衍看著他,像是有些戒備,又像是有些膽怯,側(cè)身避在溫晚身后。
任溫晚再糊涂也看出了不對勁,賀霆衍不喜歡這個男人,或者說只有這個男人能刺激他的反應。
“你們出去?!蹦腥说穆暰€低沉,雙手插兜靜靜立在病床前。
他的眼神沒有敵意,可是賀霆衍真的很怕他,一直畏畏縮縮地不敢吭聲,死死拽著溫晚的白大褂不松手。
溫晚遲疑兩秒鐘:“先生,孩子很怕你?!?/p>
男人這才看她一眼,嘴角勾起淡笑:“我是他叔叔,你說他怕我?”
溫晚皺了皺眉頭,還沒來得及接話,男人又說:“我平時對他或許嚴厲了些,孩子正是頑皮叛逆的時候?!?/p>
男人邁開一步,修長的手指已經(jīng)輕輕覆上了賀霆衍柔順的發(fā)頂:“霆衍?!?/p>
賀霆衍忽然就不動了,站在那里安靜極了,溫晚心里的疑慮更甚,男人嘴角漾開溫柔的笑,白凈的手指在烏黑發(fā)絲里輕輕拂動:“要好好聽醫(yī)生的話,想早點出去,自然要看好病,不會亂說話才可以,知道嗎?”
溫晚站在一邊觀察著孩子的反應,賀霆衍的眼里明明還有恐懼和畏縮,卻還是強忍著乖順地點頭。
男人滿意地笑了笑,轉(zhuǎn)身想走,忽然又想到什么頓住腳步,側(cè)身看向溫晚。
“溫?”他看了眼溫晚胸前的名牌,似乎對她的姓氏頗有不滿。
溫晚對這個男人從始至終就沒好感,同樣冷著臉:“溫晚。”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這時候反而仔仔細細地打量起她來。
溫晚被他看得不自在,男人自覺失態(tài),這才微微笑道:“小孩子愛幻想,有時候說的話當不得真,父親就是被孩子腦子里亂七八糟臆想的東西給嚇到,現(xiàn)在夜夜睡不好。還請你多費心,早點令他康復?!?/p>
他說話時眼神也是淡漠的,即使面上帶了笑,但那寒意像是從骨子里透出來。
這是個城府極深的男人,溫晚看人的感覺不會錯。
下班前接到蕭瀟的電話,溫晚正好一肚子苦水。
兩人約了吃日本料理,溫晚到的時候蕭瀟已經(jīng)點好菜坐在包間里沖她笑,連聲音都顯得脆生生的:“看你那臉色,難怪顧銘琛要在外面養(yǎng)小的,你平時出門都不照鏡子?”
閨蜜的毒舌,溫晚早就習慣了,也不和她計較。顧銘琛的事早就在外面?zhèn)鏖_了,她那一圈朋友沒少在背后嘲笑她,坐好之后才悶聲答了一句:“你明知道我和他之間的問題不是這么簡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