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調(diào)整好情緒才抬起頭,沖著蕭瀟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我明白。我現(xiàn)在就想,至少得讓賀霆衍也好好活著,一個孩子小心翼翼的,太造孽了?!?/p>
蕭瀟沉重地點了點頭,卻還是不放心:“可是賀沉——”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嚴肅地扳正溫晚的頭,一字一頓道:“你記住了,賀家誰都惹不起,尤其是賀沉。和顧銘琛離婚,出了狼窩,我也不希望你又進虎穴。賀霆衍這件事,能幫就幫,幫不了咱就辭職?!?/p>
有些事她沒說出口,相信溫晚也都懂,賀家水深,不是溫晚這個外人能蹚得了的。
溫晚看著這個處處為自己著想的朋友,心底涌起一陣暖意,笑著往她懷里一躺:“怎么辦,我要是離了,不如跟你算了。我肯定再也找不到比你更愛我的人了?!?/p>
她是真的感激上天還對她不錯,至少賜給了她這么好的一個好姐妹。
蕭瀟嗤地笑出聲,仰起頭得意地揚了揚眉梢:“那是,我對你簡直操碎了心。”
她說完忽然有些猶豫,遲疑地低頭看溫晚,見她嘴角一直帶笑,便低聲問了句:“你和顧銘琛結婚,真是為了……真的一點也不愛他?”
溫晚的表情明顯就是一僵,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緩慢地坐起身,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沖蕭瀟露出一個自嘲的笑:“我要說我不知道,你信嗎?”
蕭瀟難以理解地望著她。
溫晚喉間溢起一陣苦澀,她是真的不知道。這些年她只想好好活著,顛沛流離的生活讓她時時提防小心,處處充滿了危機感和不安全感。能吃飽穿暖好好活下去已經(jīng)成了她最大的幸福,愛情,實在太陌生也太奢侈。
“或許,真的不愛吧?!?/p>
溫晚話音剛落,客廳門就被打開了,顧銘琛穿著黑色風衣站在門口,手里還拿著一個牛皮紙袋。只是男人此刻的臉色實在不太好看,眼底陰霾濃重,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
蕭瀟在心里罵了一句,看也不看他:“奇怪,這是小晚的房子,你怎么會有鑰匙?”
溫晚也納悶,不過顧銘琛那樣子顯然不想回答。他沒理蕭瀟,直接走過來把手里的東西扔到溫晚懷里,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離婚協(xié)議我看過了,沒問題?!?/p>
溫晚以為他已經(jīng)簽過字,正準備打開文件袋,忽然又聽他說:“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蕭瀟一聽這話就是沖自己來的,馬上蹦了起來。她個子低,比顧銘琛矮了不少,故意踮了踮腳:“有什么怕人聽的啊?”
顧銘琛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要我把你丟出去?”
這人向來沒什么風度,此刻更是渾身陰郁駭人,蕭瀟倒是不怵他,挺起腰板挑釁地瞪回去:“又不是沒打過女人,你顧銘琛什么事做不出來?”
顧銘琛的眸色瞬間暗了幾分,垂在身側的手指慢慢緊握成拳。
這兩人以前就不怎么對付,每次見了總要吵,蕭瀟是最不待見顧銘琛的了。顧銘琛就更不用說,只要同溫晚有關的人他都討厭。
溫晚拉住蕭瀟的胳膊,話是對顧銘琛說的:“我們?nèi)空?。?/p>
她也想知道顧銘琛還要說什么,離婚這件事對他沒壞處,他應該不會?;?。
溫晚把文件放在書桌上,回身看著顧銘琛,他們已經(jīng)許久沒這么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說過話,最后一次,大概還是兩年多以前。
顧銘琛坐在沙發(fā)里并沒有抬頭看她,額前的頭發(fā)柔順地耷拉下來微微擋住了眼眸,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緊抿的嘴角。這樣的顧銘琛很陌生,像是有點……悲傷?溫晚都懷疑自己一定是看錯了,這么軟弱的情緒,他怎么會在她面前表現(xiàn)出來?
顧銘琛抬頭時正好看到溫晚在盯著他看,眼神有些奇怪。
他忍住不適,清了清嗓子,卻還是有些低低啞啞地說:“紀顏……到底為什么會走?”
溫晚明顯就是一愣:“什么?”太久沒聽到這個名字,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顧銘琛看過來的時候一雙眼紅得嚇人,他狠狠瞪著溫晚,一字一字地從唇間擠出來:“爸真的是因為想要我娶你才逼她走的,沒有別的原因?”
他雙眸緊緊攫住溫晚的每一寸表情變化,這個女人和他一起生活了十二年,直到今天他似乎也沒真正看清楚過。在她看似柔弱的外表下,到底有著怎樣一副鐵石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