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小時候說過,如果摩天輪升到最高點的時候接吻,兩人下輩子還能在一起?!鳖欍戣≌f著已經(jīng)俯身過來,唇瓣離溫晚越來越近。
“我發(fā)現(xiàn)得太晚,對不起。”他低聲呢喃這一句,似真亦假,溫晚都懷疑是自己的幻聽,可是下一秒鐘她還是理智地伸手攔住對方。
顧銘琛精致的五官就停在眼前,烏黑的眼深深睨著她。
溫晚深吸口氣,艱澀地擠出一抹笑:“你哪次會在我身上做無用功?今天做這一切,又想要我為你做什么?”
顧銘琛看著她,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溫晚盯著他臉上的一點一滴變化,心也徹底涼了,別人不了解,顧銘琛她還不知道嗎?他怎么可能對她好,怎么可能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唯一的解釋,她還有利用價值。
顧銘琛眼底瞬息萬變,最后輕扯嘴角,竟是露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來:“你不信是應(yīng)該的,我以前太渾蛋??墒切⊥?,別說下輩子,我這輩子也舍不得放你走,怎么辦?”
溫晚震驚地看著他。
顧銘琛摩挲著她的手背,低頭苦笑:“紀顏死后,我不敢面對事實,更不敢相信她是因你而死這件事。我發(fā)現(xiàn)自己恨不起來,沒法面對的不只是你,還有這樣的自己。紀顏是因為我出事的,可是我卻漸漸愛上你?!?/p>
溫晚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周圍靜得好像什么都聽不到了,只剩下顧銘琛這句話,振聾發(fā)聵。
他說話時并不看她,所以無從辨認他此刻的神色,只能訥訥地聽他繼續(xù)說:“我以為這輩子我們都會這樣,一起待在地獄贖罪。可是現(xiàn)在你要走了,我受不了——”
顧銘琛皺了皺眉,停了下來,臉上有些痛苦的神色。
溫晚一言不發(fā)地注視著他,平時冷漠倨傲的男人,此時卻像是語言障礙一樣,說說停停,一句話被斷成了無數(shù)次。
“你真的,不能再重新愛我?”顧銘琛忽然發(fā)問,溫晚一雙手都被他捏得生疼,手背上已經(jīng)落下紅紅一層印子,全是他用力過猛留下的。
疼的卻好像是心,不是那層皮肉。
溫晚低著頭,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
顧銘琛咄咄逼人地捧起她的臉,眼底拉滿血絲:“你要裝到什么時候?你以為告訴蕭瀟不愛就是不愛了?如果真的不愛我,這是什么?!”
顧銘琛伸手就從溫晚頸間扯出那條項鏈,其實不是多值錢的東西,甚至有些微微掉色,正是初冬,那鏈子上還帶著她的體溫。
像是有什么難以啟齒的秘密被窺見,她一把揮開他的手,往后閃開一大步,廂體隨著她激烈的動作狠狠晃了晃,顧銘琛卻穩(wěn)穩(wěn)地望著她。
溫晚深吸口氣,臉色蒼白,許久才笑出聲:“你憑什么以為,我會愛你這么多年?你以為我……真的沒自尊?”
顧銘琛沉默著,她眼里漸漸溢出淚水,靜靜地滑過嘴角。
她說:“我看著你和她一路相愛,看著你為她做盡所有,那點卑微的祈求也早就被你碾碎了?!?/p>
顧銘琛伸手想去抱她,溫晚用力甩開了。她眼里還有淚,卻固執(zhí)地笑著:“你問我為什么還留著這條項鏈,我就是提醒自己,這輩子不能再奢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顧銘琛,你曾經(jīng)那么糟踐過我,怎么還有臉問我為什么不能愛你?”
從摩天輪下來溫晚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步子又急又忙,像是后面有食人的怪物在追趕一樣。
有些東西不說破,便一輩子可以當作不曾發(fā)生過,就像她年少時便攔腰斬斷的那份奢侈暗戀。這時候被顧銘琛一語戳破,溫晚覺得無地自容,又覺得義憤填膺。
顧銘琛個子高腿長,幾步就跟了上來,一手便鉗住了她瘦削的肩:“溫晚,我們談?wù)??!?/p>
溫晚不理他,咬牙將他的手掰開,顧銘琛另一只手又將她攔住,語氣已經(jīng)不似剛才那般急切:“我們都因為過去浪費了太多時間,現(xiàn)在不能心平氣和地談?wù)劊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