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彩衣爭獻(xiàn)(1)

妃子血 作者:周夢


大杲皇宮處處碧瓦朱甍雕梁畫棟,臨水而建的月照宮也不例外,已故的鑠敏太后——當(dāng)今皇帝的生母,生前就一直居住于此,現(xiàn)在它則成了昌王入駐皇宮的歇腳地。

一架宮轎載我入了皇宮內(nèi)院,當(dāng)我踏上月照宮前龍鳳呈祥的白玉拱橋,我看見西日昌率著親信在橋?qū)γ嬗?。陽光明媚的冬日早晨,他一身盛裝黑底描金過肩青龍,手捧一把古樸典雅的寬長寶劍,默默地注視著我。

一個太監(jiān)在我身后尖細(xì)著嗓子喊:“司劍應(yīng)召,見過攝政王殿下?!?/p>

我一點都不意外,我還是司劍,只是從這一刻起我只司一把劍。

西日昌將象征皇權(quán)的大杲國劍“逆龍斬”交于我手,沉重厚實的分量多少令我心潮起伏,如此接近于皇權(quán),如此接近于殺戮……可惜不在西秦。

我跟隨西日昌步入了新的居所。走過皇宮獨有的尺高門檻,邁過毫無瑕疵的白玉磚地,穿過重重墜珠嵌金的帷幕,登上沉香縹緲的精致樓臺,我們來到月照宮的頂臺,未央閣,一路上尾隨的臣子、侍從早已不見。

秀麗如畫的皇城風(fēng)光盡收眼底,連我看了都感觸,身邊的男人卻沒有半分喜悅,他的話有點煞風(fēng)景。

“我幼時很怕高,每次到月照宮都不敢上未央閣?;市挚偸侨⌒ξ?,父皇也說我胸?zé)o大志,欠缺大杲皇子該有的膽魄?!?/p>

“可是現(xiàn)在您站在了這兒?!蔽业淖旖歉∑鹨唤z嘲諷。

西日昌仰起臉閉眼,深吸一口氣道:“因為母后看穿了我,只有她明白我怕的不是未央閣,我怕的不是高。”

我一怔。他與我說這些做什么?此時的他該意氣風(fēng)發(fā),而不應(yīng)緬懷昨日。

他慢慢轉(zhuǎn)過臉,正色問:“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么留在西秦京都,留在傾城苑,又跑到了李雍那里?你究竟背負(fù)了什么?你的父母兄長你的家人為何而亡?”

我垂首反復(fù)思量,一個心計無限深的男人在問我,一國掌權(quán)者在問我,這才是真正的誘惑。

“說!”他拖長了音。

我猶在掙扎,他冷冷道:“當(dāng)日本王還只是昌王,可現(xiàn)如今這大杲已是本王一人說話,你莫非瞧不起本王?”

我咬緊牙關(guān)猛然伏地,這是我第一次對他行叩拜之禮,而且拜得是那么徹底,整個身子蜷縮成團(tuán),額觸交叉的雙手,手上是那把“逆龍斬”。

三叩之后我道:“姝黎有志,手刃仇人?!狈俏也恍潘心芰χ已┖?,而是我根本不信,不會信。我不能信任他,但凡這世上有野心的人,對我的秘密都會不擇手段,而西日昌簡直是野心之王。

“哼!”西日昌笑了一聲,“憑你?你可知當(dāng)世有多少武圣?若本王沒有料錯,你的仇敵不是西秦之皇就是他身邊的人。”

我心狂跳。

“本王原以為你會推辭等我大杲大軍西進(jìn)之時,便是你告之一切之時。想不到你倒實誠,干脆來個自報家仇?!蔽魅詹P躇滿志地道,“西秦這盤菜我大杲一直在等,只要你留在本王身邊,就會等到那一日?!?/p>

我的血熱了起來,親耳聽到虎狼之國的最高統(tǒng)治者流露的野心,我確信在未來的某一日我一定能得報深仇。

正在我思緒萬千的時候,西日昌悠悠地道:“你的呼吸出賣了你。姝黎,你還差得很遠(yuǎn)?!?/p>

縱然不甘心,但我也得承認(rèn),我與他之間的差距也許窮我半生之力都無法逾越。

“但是本王很看好你?!蔽魅詹龔澫律韥?,雙手將我拉起。這一幕似曾相識,他溫柔地道,“你有長進(jìn)了,殺了該殺的人,留下了該留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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