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堂竹哀傷地望我。氣息平復(fù)下來后,我微笑地道:“你不必這樣看我?!?/p>
“小豬……”他張口欲言,卻只能喚我的名而說不下去。
“了卻你師兄的心愿后,還是遠遠地離開他。”我站起身道,“他要不到天一訣,是不會死心的。我把總綱念一遍于你,你能記多少就記多少?!?/p>
蘇堂竹的眼淚流了下來。
“不是為你,這是為了我自己?!蔽倚χ?,將總共兩百余字的天一訣總綱徐徐背了三遍。
“希望這天下絕學(xué),能助你師兄弟再上武學(xué)一個臺階。”我笑得自己都覺得有幾分殘忍,“加上剛才我施展的‘照曠’,分篇共計十二篇,卻沒有一篇分篇真正屬于正經(jīng)武學(xué),就跟羅玄門的奇術(shù)一樣,類似旁門左道,我便不傳授你了。以你們本身所學(xué)之雜,也不會在意這些個的?!?/p>
我起身,腰后的“妃子血”比初展的晚霞還美上幾分,“我該走了?!?/p>
“為什么……”蘇堂竹撲倒在地,“你明明都清楚,為什么還要告訴我天一訣?”
我沒有答他,消失于一片紅被綠單中。
很小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很聰明,我的聰明害了我,害死了我的家人。我不怨那個給我天一訣的人,我只恨自己,天一訣被虛榮和浮名引來。
傾城苑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很冷靜,始終冷眼旁觀嘲諷人性丑陋,從來沒把自己真正當做這世間的一分子。我太相信自己的冷靜,我被自己的冷靜所騙,而后被人所騙。
西日昌的身邊從來沒有巧合沒有偶遇,并非我變聰明了我看通透了,也非我不信蘇堂竹——事實上我真的愿意相信世間總會有朵花是香的,有滴血是熱的,有份情是真的——但這無法包括杜微門下二弟子。既然西日昌始終念念不忘,那我就給他。我不想再看到蘇堂竹為難的神色、痛苦的表情,還有凄慘地挨打。我知道他始終掙扎在兩難之間,斷定了這還是西日昌的陰謀,比之前更殘忍的陰謀,我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死要天一訣,我死不給也沒有用,那么各退一步,我給他總綱。只是我不清楚這一步退了,他能否真的放我一馬。
我溜進一座宮殿,找了果子充饑。隱隱聽到來人,我迅速隱于屏風后。
翟嬪的聲音響起,“姐姐,里面請。”我這才知道我潛入的是翟嬪的宮殿。她口中的姐姐也是個熟人,錢妃,現(xiàn)在的錢后清冷地道:“翟沅霖,本宮擔不起這聲姐姐?!钡詪宕嗦曅Φ溃骸盎屎竽锬?,您莫非還怨妹妹沒能幫上您,拔了您的眼中釘心頭刺嗎?”
“姝黎一日不死,你能安心,本宮可忍不下去。”
我心默動,因我沒能留下錢氏一脈香火她怨恨于我?只聽翟嬪又道:“娘娘再多等幾日,只要胥氏那丫頭聰明點,抓穩(wěn)陛下的心,何愁姝黎不死?這些日子雖然我們不能進地牢動手,但陛下也沒再見過她一次,只要陛下的心離了,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我嘴角浮起冷笑,誰的死期到了?翟嬪當日密告我落霞丸解藥便不存好心,只是至今我不明白她為何害我,西秦公主當真是為西秦嗎?
錢后惡毒地道:“只要她落入本宮手中,必叫她生不如死!”
翟嬪附和道:“是啊,死了還便宜她!我已買通地牢的守衛(wèi),兩日后輪他看值,乘姝黎被下禁忌無法動武,娘娘您只需帶個強壯男子進去即可!”
錢后陰陰而笑,“好主意!”
我動了殺機,趁著堂下無人,二女私會早支開了宮人,我悄然出現(xiàn)在翟嬪身后,翟嬪沒有看見我也沒有看見錢后驟然驚恐的表情,仍舊悠悠道:“女子的容貌比貞節(jié)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