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世南給西日昌的藥,是我服的。蘇堂竹搗鼓了多日做不出藥丸,老蘇一回盛京,就做出來了。蘇堂竹覺得臉面無光,又連著多日沒來找我。
回宮后,西日昌取來了昌華宮的地圖,將侍衛(wèi)影衛(wèi)的分布一一指給我看。侍衛(wèi)的布點我白日看得清晰,但有幾處的影衛(wèi)卻叫我暗驚,那些位置我并未察覺到有人,這只有一種解釋,宮廷中的影衛(wèi)修為很不簡單。最后西日昌指了指寢宮屋頂,“這上面還有一個,不過剛才走了。”
我強(qiáng)笑了一下,西日昌丟開地圖,道:“這是死物,人是活的。別的宮我就不指給你看了,作為衛(wèi)尉,不能什么事都不做,也不能什么都自己做?!?/p>
“你也是如此馭下?”
他在我身旁嘆道:“人力有窮時,再精于算計,只一個腦袋?!?/p>
“所以你抓住了人?!?/p>
他抓住我的手道:“我抓的那么多人里頭,就屬你最得我心?!?/p>
我想了想,道:“我有個請求?!?/p>
“哦?”他有了興趣,“說來聽聽。”
我整理了下思緒,道:“今日蘇大人的指點,還有你剛才的話,都叫我覺著自己欠缺很多。我自離家后,就很少捧書,與人更不交往。我希望這一陣午后給我些時間,重拾詩書,應(yīng)對我有所裨益。”
西日昌眸中精光一閃,片刻后答復(fù):“可以,不過每日天光暗了都要回來?!?/p>
我道好,他又道:“這樣吧,最近一段時間早上別去演武場,做一件事專心致志才好。”
我正有此意,如今去了也只胡宰眾人耳朵,不如開卷就教,先專精覃思,再數(shù)往知來,提了武境后起音奏樂,雖然不知能提多少。
我想得美,有人想得更美。西日昌摟著我道:“那接下來一陣下午見不著你了,晚上你如何應(yīng)我?”
我緩緩道:“斜插萱草起劍而舞。”
身后的男人胸膛微微起伏,顯然是樂的。當(dāng)年他求曲琵琶,我惡俗奉他,之后他不求歌要舞,其實在等,而今他等到了。
有求必應(yīng)的菩薩,也需虔誠奉香禱告。禍害不是善主,不吃焚香那套,吃的是朱唇鶯燕柳腰纏繞。
次日一早,他前腳出宮,我后腳去了宮廷書院。衛(wèi)尉的腰牌在皇宮暢通無阻,而我面上的輕紗接擋了大批諂媚。
“西門大人來查案檔嗎?”書院執(zhí)事小跑趕來相迎,親自伴我入內(nèi)。
“隨便看看?!蔽冶毁即蟮臅N?,齊墻高的書架,縱橫有序的陳列,氣勢猶在大杲軍隊之上。撲鼻的書香充滿,書院的規(guī)模堪比一座宮殿。
“西門大人想看哪方面呢?”
我暗思,缺少個執(zhí)事而要我自己找,確實無從尋起。當(dāng)下,我沉吟道:“先取一些相關(guān)大杲西秦的史書吧!”
“好的。西門大人先坐一會兒,在下很快就送來?!?/p>
我坐于書院二樓的桌案旁,不久幾位書院宮人跟在執(zhí)事身后,送上了一堆書,幾乎擱滿了桌案。我一怔,執(zhí)事道:“大人先看著吧,還有一些野史未取?!?/p>
我擺擺手,就這些也夠我看幾日。先索史書,是近史更貼切現(xiàn)今局勢,而我身為大杲帝皇的近身之人,應(yīng)對大杲歷史有所了解,光憑以前聽西秦人氏的判斷是不夠的。大杲與西秦之戰(zhàn)不可避免,所以這兩國的史書,比之先賢之著,對我意義更重。
執(zhí)事等人走后,我先大致瀏覽了書名,一本薄薄的紅皮書與眾不同,停在了我手中。
《孝敏皇后傳》,孝敏皇后,也就是西日昌的生母董后。在眾多描述帝皇、政事、國策的書中,孝敏皇后傳無疑是朵奇葩,萬綠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