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shù)健?rdquo;傭人通稟的聲音冗長而又嚴肅,一位身體消瘦的老頭被兩個體型強壯的傭人架了進來。他傴僂著身子,想必從前并不矮,只是彎了腰,但眼神依舊犀利。他喉嚨里發(fā)出咕咕的聲音,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新娘子,對傭人抬了抬手。
一個傭人立刻將喜秤遞過去。
“秤桿挑過紅蓋頭,從此,稱心又如意。”媒人的聲音尖銳而諂媚……
佟佳碧蕓縮在蓋頭里,臉上一陣潮紅,此刻也顧不得女子的矜持禮數(shù)了。佟老爺坐在椅上,對女兒的行為連連搖頭。
媒人也察覺出不對勁來,悄然走過去詢問道:“王爺您怎么了?吉時到了,該拜堂了。”
陸少康怔愣著,半晌才喃喃低語:“不,不對……”
“有什么不對的?”媒人不解,不過當下也沒時間多問,何況還有這么多親友,不能出差子。她暫且將他拉到一旁,低聲道:“剛才那位是二小姐,王爺身邊這個才是我們的王妃——佟家大小姐。很多人看著呢,王爺還是先拜堂再說,免得鬧出笑話。”
她低聲交代著,半推著他走到佟佳碧蕓身邊。佟佳碧蕓握著喜綢的另一頭,難掩喜悅之色,在蓋頭下偷笑不已。
而另一端,蓋頭下的風月面無表情,握著她手的男人似乎成心想給她些教訓,格外的用力。她覺得自己的手指快要斷了,忍不住想要抽回手,而他卻開了口,“老夫人,很多人在看呢!”
這冰冷而邪惡的聲音讓她厭惡,冷冷地奉還道:“如果不想出丑就放開我。是現(xiàn)在就死,還是嫁進南宮家等死,對我來說沒什么不同。”
南宮明低頭注視著身邊的女子,雖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但是她清冷卻足夠硬氣的話語還是讓他有了些興趣,他冷冷地丟開手。
傭人奉上結(jié)了并蒂結(jié)的紅綢交給二人,南宮明冷冷地拽著她往高堂去。
佟老爺含淚交代了女兒們要相夫教子、侍候公婆等語,接受新人三拜后便起轎了。佟家夫婦依依不舍地送到門外,直到兩對新人都上轎離去,才轉(zhuǎn)身回府。
佟夫人轉(zhuǎn)身叫住吳媽道:“剛才混亂的時候,大姑爺看樣子想要去拉風月,好像還說了句什么,你聽清了嗎?”
吳媽連連搖頭,“奴婢沒聽見。”
佟老爺看著她道:“疑神疑鬼的,想什么呢?”
佟夫人不理他,若有所思地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好了好了,木已成舟,你還有什么好擔心的。現(xiàn)在只盼風月和碧蕓嫁過去都能夠平平安安的,我就滿足了。”
佟夫人不屑地冷哼一聲,“現(xiàn)在做起好人來了。南宮府的獨苗南宮明,看著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她嫁過去能好過就真是天下奇談了。你等著瞧罷,呵,反正五千兩黃金已到手了。老爺,我們家現(xiàn)在也算是全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家了吧?連攀了兩門貴親。”
她念頭一轉(zhuǎn),粘過來摻著他的手臂。佟老爺甩開她不語,獨自走了。
佟夫人訕訕的,呵斥了下人幾句,又扭著身子跟過去,“老爺,你等等我。”
***
南宮府的迎親隊伍闊氣十足,而王爺?shù)挠H隊伍也壯觀得很——前頭有鼓樂隊與騎兵開道,后頭有護衛(wèi)隊,新娘子的花轎是十六人抬的大轎子。陸少康騎著高頭大馬在轎子前頭,愁眉不展??熳叩匠情T口的時候,他突然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朝一條小路跑了。
“王爺,你去哪?”副將疑惑地看著他,駕馬跟了過去。
樂聲停止了,迎新隊伍也停了下來,媒人看著突然落跑的新郎不住搖頭,“唉,到底是沉不住氣。”
佟佳碧云坐在轎子里,感覺到異常,隔著轎簾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陪嫁的春杏看著逃跑的姑爺,也十分不解,為難地道:“姑爺……”
“姑爺怎么了?”轎子里佟佳碧蕓一把掀了蓋頭,不好的預感自心里躥升。
春杏怯懦地道:“姑爺帶著副將跑了,不知去了哪里?”
佟佳碧蕓一聽,立時就要下轎來弄個明白,媒人連忙上前按住,“王妃,這可使不得,新娘子沒過門中途腳沾地不吉利。王爺只是臨時有事,我們先出城,在驛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