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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洞房花燭血滿帳(8)

天賜逆妃 作者:荀草


青霜悶笑,躬了身子,在一群武士的注目中與燕支退到了門口。

宮帳內(nèi),顧尚錦被軻華狠狠地拋在了床榻上。

相比蒼蒙貴族用毛皮層層疊疊堆積成的“床”,顧尚錦的床榻是千里迢迢從大雁運送過來的“嫁妝”之一。棉絮做底,絲綢鋪面,床幔錦繡繁華,鳳鳥齊飛,在一整片白羊毛地毯的帳篷里顯得貴重而艷麗。

她的身子剛一滾上去,軻華就壓了上來,啞聲道:“尚錦,你逃不掉的?!?/p>

顧尚錦倏地一笑:“大君,你錯了!本公主從來沒有想過要逃,也不屑于逃跑!”她微微屈起一條腿,靠在男人身側(cè),“要知道,大君征服了蒼蒙,而我征服你,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情。”

軻華哈哈大笑:“我喜歡你的野心勃勃?!?/p>

“可我—”顧尚錦笑顏如花,另一條被他壓在中間的腿猛地屈起,“不喜歡你的粗魯無禮!”

軻華悶哼一聲:“顧—尚—錦!”繼而雙目爆紅,以快如閃電之勢抓住了她的腳踝,五指猙獰,刺啦一聲撕掉了那纏纏繞繞的紗緞:“你想要殺了我嗎?”

“對,在很久以前我就殺過你,你忘記了?”

軻華劇烈地喘息著,雙腿之間的劇痛,胸膛里那爆裂開的苦悶,心頭的憤怒都在一瞬間被她激發(fā)了出來。他手下用力,只聽到咔嚓的兩聲脆響,顧尚錦的踝骨已經(jīng)錯位。偏生,她哼都不哼一聲,手臂微動,只看到一道銀光從眼前閃過,軻華頭一偏,下頦靠近頸脖的地方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他怒極反笑,再一動手,直接將她的肩胛骨也卸開了,拿著那小小的銀刀在她眼前比畫著。

顧尚錦沒有一點懼怕的影子:“怎么,現(xiàn)在是大君想要殺了我?”

軻華咬緊牙關(guān),半晌,才道:“我怎么會以為你會心甘情愿地嫁給我!我怎么忘記了你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性子!我以為……”

他以為她不管嘴上有多嫌棄他,可心底只會將他放得最重,包容他的呆傻,無視他的身份,并放心地將她的一切都交到他手中,哪怕是她的性命。

他以為……他的“以為”已經(jīng)隨著幾年前她狼狽離去的背影一起,被漫天漫地的塵土掩蓋,被烈風(fēng)吹散了。

“我千方百計地把你從大雁娶了來,不是為了殺你?!?/p>

“我知道?!鳖櫳绣\說,“你只不過是想再一次借助我大雁的兵力,替你開擴疆土而已?!?/p>

“不是!”

顧尚錦冷笑。她的嘲諷、她的冷靜、她的無所畏懼明明白白地向他昭示著:我不相信!沒有人會相信!

軻華幾乎不想再看她的這一張臉,這一張蔑視他如野狗的臉,這讓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他怎么會錯?如果錯了,那他手下的武士,他腳下的珠寶,他座下的權(quán)勢都從哪里來?

軻華閉了閉眼,直接撕開了她身上最后一片紗緞,將她翻過身子,毫無預(yù)警地覆在了她身上。

撕裂的疼痛來得太突然,顧尚錦低著頭,如緞的黑發(fā)像幕布一般鋪在床榻上。紅的底,黑的發(fā),交織在一處反而成了融血的褐色。她想要握緊手指,卻發(fā)現(xiàn)整個手都無力地垂在了身側(cè);她想要踢打,顫抖的小腿之下是毫無反應(yīng)的腳踝。

軻華如一頭瘋狂的狼,把她的忍耐、自欺欺人當(dāng)作溫馴,把她的顫抖當(dāng)作了羞澀的喜悅。他伸手去觸摸她的臉頰,沒有淚,那么她也是自愿的,是想要真真正正成為他的閼氏,成為他的女人。

顧尚錦已經(jīng)痛得麻木,她好幾次都以為胸口的跳動也已經(jīng)停止,就好像無數(shù)次午夜夢回時一樣,恨不得在那一刻死去??墒撬尿湴敛蝗菰S她輕易舍棄自己,她的自尊不容許別人肆意踐踏,她的忍耐在少時就被無情的戰(zhàn)爭磨煉出來了。

她,睜著眼到天亮。

軻華給她接上骨頭的時候,意外地看到她那毫無睡意的眼。漆黑一片,如同岐崀山深處最大的鏡湖,黑不見底。

她很平靜地與他對視:“再說一遍,方歸云軻華,我顧尚錦恨你!”

軻華從她身上起來,摸出床榻上一條布滿血塊的方巾,胡亂地塞入衣襟里:“我知道。不過,我的愿望已經(jīng)達(dá)成,你要恨就恨吧!”

他走出紅綃帳,離開傷痕累累的女子,越走越遠(yuǎn),就像多年前,她決然離開的背影一樣,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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