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木棍挑著書包，腰間系著收容站給的舊外套，身穿一件臟臟的坎袖背心，甩著黑瘦的臂膀走進城鎮(zhèn)。他沒心思欣賞這座白墻青瓦的古鎮(zhèn)，在一個水巷邊，他躺倒就睡去了。

他夢見白裙子的馨兒拉起他的手，駕著香風(fēng)來到一個大殿前，打開香案上的一個綢布包。是汗露血珠壺嗎？他問。馨兒笑笑，一層層揭開綢包，最后一層打開，是一盤熱氣騰騰的白面包子……

“喂，醒醒！”一個老頭用腳尖踢著他的鞋底。老頭的旁邊，有個裝著爐子和籠屜的小推車，一個籮筐里，滿是荷葉糯米肉包。

唐東看見包子，咽著口水。老頭見狀，遞給他一個：“走吧，走吧！”

唐東接過肉包吞咽起來，問：“大爺，俺想學(xué)做壺，做壺的人都在哪兒？”

“做壺的好幾萬人呢，你做什么壺？”

“汗露血珠壺呀。”

老頭看看四周，又看看唐東，忽然爆笑起來，笑到岔氣才說：“宜溪有好多神話，還有到河里殺蛟龍的，你想學(xué)不？”

老頭一邊給唐東指道，一邊笑。

唐東沒走多遠，就見到了很現(xiàn)代的大街，街上人多車多，有不少高樓和廣場，還有綠化帶和路燈，看起來和他走過的幾個大城差不多。又走了一會兒，街變窄些，路兩邊趕大集一樣滿是擺地攤的，擺的都是茶壺，上百個攤子都賣一種東西，這讓唐東挺震撼。

正想問汗露血珠壺的事兒，人群忽然一陣騷動，擺地攤的紛紛卷起茶壺和板凳奔逃，仿佛鬧市里出現(xiàn)了猛虎。唐東從迎面潰逃的人縫里看見兩人正揮動手里的家伙，一路追打小販們，滿地都是滾落的茶壺。突然，唐東聽見一聲脆響。這聲音他太熟悉了，唯有手掌和臉頰高速結(jié)合，才可能有這種音響效果。

追趕的一時髦的小伙扇了攤主一耳光，同伙是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不說話，用兩手來回倒玩手里的棒球棍。挨打的黑小子一邊求饒一邊來回躲，躲的幅度大了或者想跑，玩球棍的壯漢就踢上一腳。時髦小伙拎一根三尺長的角鋼，但并不用，也不用拳，而是很耐心很專業(yè)地只用一只手扇嘴巴子。他低頭盯著黑小子的臉，隨著他躲避的節(jié)奏晃動著，瞅準空當馬上就是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