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好像這段時間比較忙,不過我昨天在街上遇到她了?!睆姲驼f。
“她說什么了?”拉巴問。
“卓瑪說,她可能就會在這兩天來看你?!?/p>
“噢,那好,你先出去吧,你把我的一件襯衣找出來,有時間給上師送過去吧,看他能不能有幸得到我夢因的合理解釋。但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老覺得自己做的這夢與卓瑪有關(guān)。”
“與卓瑪有關(guān)?”強巴有一點意外,不過他也并沒有追問,只是遲疑了一下就繼續(xù)說,“那我過一會兒就拿您的襯衣去,拉巴啦。”強巴說完,就出去了。
拉巴看著強巴退出房門的背影,不禁為強巴幾十年來一直不把自己家的任何一個人當(dāng)外人感到佩服。強巴在他們家已經(jīng)有快七十年了,因為強巴家里只有他一個人,所以,很小就到了他們家,之后就一直待了下來。解放后幾十年,老人也曾娶妻,不過他的妻子因病故去了,他也沒再娶,還是待在這里,慢慢地,竟也就成了這個家的一分子,一直為他們家的每個人做著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想到這些事,拉巴不禁笑了。為老人,也為自己與老人這些年來的相處。但拉巴還是想到了卓瑪,那個嬌柔可愛的小姑娘,始終在他的心中占據(jù)著重要的地位。
正想著,門口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拉巴一聽,臉上就笑了。在他的笑容剛浮上臉頰的時候,銀鈴般的聲音已然飄了進(jìn)來:“拉巴叔叔,我來看你了??!”
拉巴連忙開門,看到一個嬌柔可愛的小姑娘站在了他的面前。他伸出雙手,說:“小家伙,好久沒見你啦,不想叔叔了?”小姑娘在他的眼里,就像婉約的水仙花,也如初晨的陽光。
小姑娘就是我,卓瑪。我緊緊地抱著拉巴叔叔,也就十來天不見,感覺就好像有好久沒見一樣,他也緊緊地?fù)碇摇N艺f:“拉巴叔叔,這段時間比較忙嘛,所以就沒時間來看你了,但你也不要一見面就責(zé)怪我啊。”
拉巴叔叔臉上都笑開了花,他說:“怎么會呢,叔叔說說而已,叔叔怎么會怪我們的小可愛呢?”說著,他用手撫了撫我額頭前的發(fā)梢。我記事以來,感覺拉巴叔叔就像我的親生父親一樣。甚至,我感覺自己的親生父親也沒他好。因為,我的記憶里,從來就沒有過父親的樣子。但每次我一問阿媽啦,阿媽啦都對父親的事閃爍其詞,似乎是不怎么愿意跟我說。后來問多了,阿媽啦才說:“你父親在一次泥石流中死去了。”
“泥石流?”
“是啊,在你很小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我們縣城旁邊的山體滑坡,你父親剛好經(jīng)過那里,就被泥石流掩埋了。”
“那他人呢?”
“后來也沒找到?!边@就是我從阿媽啦那里得知的唯一的關(guān)于自己親生父親的信息。
但從拉巴叔叔的嘴里,我卻知道了有關(guān)我父親的另外一些事情,雖然也不多。拉巴叔叔曾經(jīng)在不經(jīng)意的時候,無意間對我說:“卓瑪啊,如果你父親在世的時候?qū)δ隳赣H好一點,你們娘倆的日子也就不會過得這么艱難了……”說著,拉巴叔叔就會嘆一口氣,然后充滿愛憐地看著我。
“我父親以前對阿媽啦不好嗎?”每次一聽他這么說,我都會馬上追問。
“是啊。”
“為什么呢?”
“你父親脾氣很怪,而且,還天天喝酒?!?/p>
“脾氣怪?天天喝酒?”
“是啊,他動不動就跟你阿媽發(fā)牛脾氣,有時一喝醉了,就動手打你阿媽?!?/p>
“那阿媽豈不是很慘?”
“豈止慘!你阿媽那時過的日子簡直就不像人過的,還沒有我們這里大街上的狗和曠野里的牦牛過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