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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陰差陽錯難提防(3)

一觸即發(fā) 作者:張勇


“錢沒關(guān)系,不過有很重要的東西夾在里面。”

“船票?”

“還有身份證,報名表……”

“你等著,替我看著行李。”那人不等慕次答應(yīng),就朝站口檢查處跑去,很快消失在慕次的視線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慕次不時拿出懷表來看……

在無聊的等待中,慕次開始觀察那人留下的行李,這是一個捆扎結(jié)實(shí)的大木箱,有一股濃濃的油墨味道從箱子里彌漫開來。

這時,檢票口已成蜿蜒的長龍,彎曲的人行向蛇一樣向前嚅動。慕次用力將大木箱拎起來,自己的皮箱就拖著向前滑,他一邊排隊(duì)一邊等待那位仁兄再次出現(xiàn)。

“是這個嗎?”那人滿頭大汗地跑出來,手里揚(yáng)著一個黑皮夾子。

慕次喜出望外地說:“是的。謝謝你。”

那人順手把木箱接過去,說:“不好意思,讓你幫我拿行李,你可以把這個箱子推著走嘛,省力啊?!?/p>

“那不行,這么貴重的油印機(jī)器,弄壞了,豈不可惜。”慕次笑著說。

那人突然停下腳步,問:“你怎么知道是油印機(jī)?”

“聞一下味道就知道了。”

“你真行。”那人又提醒地說?!澳悴豢纯?,你皮夾里少了什么沒有?”

“哦,對?!蹦酱未蜷_皮夾,眼光一暗。什么都在,獨(dú)獨(dú)少了那張:中央警官學(xué)校特種警察人員訓(xùn)練班錄取通知書。

“怎么了?少了很要緊的東西嗎?”

“沒,沒什么?!蹦酱窝陲椀匦πΑ!澳銖哪睦锏玫降??”

“我有一個同鄉(xiāng)在站臺做警察,我請他幫的忙。”

“謝謝啊。你貴姓?在哪里發(fā)財?”

“我姓杜,杜旅寧,在報館工作,你呢?”

“楊慕次,失業(yè)人員?!?/p>

“去哪里?”

“到杭州找工作?!?/p>

“巧了,我也是去杭州出差的。”

兩個人邊走邊談,徑直走上了船。

杜旅寧的船票訂的是中等艙,慕次的船票是上等艙,杜旅寧的行李根本擠不進(jìn)去,慕次提出跟他換艙位,他又不好意思答應(yīng)。兩人找到船上一位管事的,慕次給了些錢,把兩人的艙位都換到頭等艙六號房間。

頭等艙六號房是一個三人間,里面已經(jīng)住進(jìn)了一個青年人,此人是一個十分英俊帥氣的男人,他叫榮初,自稱是上海藥業(yè)首富旗人榮家的小公子。他面色紅潤,充滿朝氣,說話簡潔明快,笑起來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杜旅寧和慕次進(jìn)門的時候,他就上躥下跳的幫忙,活像個“人來瘋”。慕次和他在一起,感覺自己就像是濕潤的空氣里滲進(jìn)了新鮮的水,興奮起來。像這樣的短途旅行,遇到言語投機(jī)的旅伴,也是一件愉快的事。

到了傍晚時分,船到嘉興靠岸,大約要在嘉興停留一夜,三個人上岸去吃飯,找了家價廉物美的小餐館坐下,彼此看看新聞報紙,討論一下時局,說說笑話,開開玩笑,讓可口的美味佳肴充分消化開來。

“杜先生,在哪家報館做事?”榮初問。

“說來慚愧。是一家小型報館,主辦‘星期天的午餐’雜志?!?/p>

“星期天的午餐”雜志是一本類似黃色小說的雜志。所以,當(dāng)杜旅寧自報家門后,慕次和榮初都有點(diǎn)意外。杜旅寧顯然發(fā)現(xiàn)了二人的面目表情,于是說:“想哪里去了?我是這家期刊的‘特級校對’,只管刻鋼板,其余,一概不問?!?/p>

榮初不依不饒地說:“是‘情色’刊物的‘特級校對’吧?”

“你這樣講話太不厚道。應(yīng)該叫:準(zhǔn)不良刊物?!蹦酱螏投怕脤幷f話。偏偏杜旅寧不買賬,“不良刊物怎么了?你敢說你從來沒有看過?”杜旅寧理直氣壯地說:“這‘情色’二字,猶如電光火石,難寫難描。真正的源自生活,源自生活得本色魅力?!?/p>

看報的榮初突然大喊起來:“無獨(dú)有偶,無獨(dú)有偶。我告訴你們啊,今天報紙的頭條是:公開不等于透明。哈哈……”隨著榮初的大笑,慕次側(cè)過身子和榮初搶報紙,杜旅寧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

“噯,這是什么?”慕次突然被報紙的另一則消息吸引住了。“上海藥業(yè)首富旗人榮家的大公子榮升,即將回國。據(jù)可靠消息稱,榮家另一位神秘公子榮初,已在英國獲得醫(yī)學(xué)博士學(xué)位,不久,將隨其兄一道回國。將隨其兄一道回國?”慕次和杜旅寧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zhuǎn)向了榮初。

榮初笑笑,說:“這不是什么秘密。”

“你不會告訴我,榮家有兩位小公子都叫榮初吧?”慕次半開玩笑地說。

榮初一仰脖,說:“算你說對了,正是有兩位小公子都叫榮初?!?/p>

“去你的吧。”慕次把報紙當(dāng)武器砸過去。

一場歡宴在喧鬧中結(jié)束。

第二天清晨,風(fēng)和日麗。

慕次站在甲板上抽煙,杜旅寧走過來,慕次散給他一支煙,并替他打燃打火機(jī)。杜旅寧護(hù)著火苗,就火點(diǎn)燃香煙。

“想什么呢?” 杜旅寧問。

“你說,一個學(xué)生要是丟了錄取通知書,應(yīng)該怎么辦?”

“很重要嗎?”

“很棘手。”

“那就把它找回來。”

“找不到怎么辦?”

“你認(rèn)為呢?”

慕次促狹地一笑:“守著金礦,怕沒有錢花?”

“什么意思?”

“不過就是一張油印的紙,杜兄刻張鋼板應(yīng)該不成問題?!?/p>

“你想偽造一張錄取通知書?”

“行不行?”

“不行!”

“為什么?”

杜旅寧笑笑?!胺阜ǖ氖挛也蛔觥!?/p>

“什么事情這么嚴(yán)重?。俊睒s初不知什么時候蹦了出來。杜旅寧不搭腔,向船尾走去,慕次走近榮初說:“你能不能替我拖住他半個小時?”

“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p>

“三百塊?!睒s初說。

“五十塊?!?/p>

“兩百塊。”

“一百塊,不加了,干就干,不干就……”

“成交?!睒s初一邊說一邊向船尾跑去?!袄隙牛∥矣惺抡夷?!”

慕次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船艙,他把裝有油印機(jī)的大木箱拖出來,木箱是上了鎖的。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回形針,把回形針伸到鎖孔里,慢慢地捻動,可是被彈簧頂住了,他使力氣壓了壓,不成功。他把回形針從鎖孔中拿出來,又掏出一只發(fā)卡,將發(fā)卡伸到鎖孔里捻動,這一次,輕而易舉的,鎖開了。

當(dāng)慕次小心翼翼打開箱蓋時,他驚呆了。

赫然入目的哪里是什么油印機(jī),而是一臺嶄新的美國造發(fā)報機(jī)。作為掩護(hù)的一大沓油墨印刷的小報鋪蓋在上面,依然散發(fā)出濃郁的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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