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兒笑著抖開裙子上的蜜糖:“我來掃!我來掃!”
流朱只顧著看小風(fēng)爐,口中道:“先別管那糖罐子,當(dāng)心糖熬煳了。”說著又轉(zhuǎn)身,指點折桂花的宮女們,“要挑剛開的桂花,半開的不能要了,吃著不鮮嫩。”
我坐在廊中,見佩兒丟了掃帚一人蹲在地上看得起勁,不由站起,慢慢走過去,湊在一塊兒看:“看什么這么有趣?”
佩兒指著地上說:“小主快看,這螞蟻搬糖好奇怪呢!”
我彎腰一瞧,地上的螞蟻背著蜜糖一路圍著兩株海棠樹繞成個好大圓弧,卻不按最省時的直線爬行。
佩兒吃吃地笑:“奴婢覺得這些螞蟻真笨,舍近求遠。”
我心下更覺奇怪,轉(zhuǎn)頭道:“小允子,你看那群螞蟻遠遠避開海棠樹根,像在怕什么,你把這螞蟻繞開的地方掘開看看。”
好一會兒工夫,海棠樹下挖開了一個大坑。一個烏黑用膠泥密封的小壇子露出來。
“這壇子真古怪。”小允子慢慢打開膠泥,湊過去,聳聳鼻子,“但是香得很哪。來,你們聞聞。”
眾人嗅了嗅,紛紛說:“果真好香。”
康祿海驚喜:“棠梨宮本是芳嬪住著的,芳嬪小產(chǎn)犯事后被打入冷宮,當(dāng)年卻也得寵,里面是不是什么稀奇香料也說不準。”
浣碧道:“小姐愛香,不如看看是什么稀罕香料?”
我是怕了昨日的遭遇,也不敢再好奇,由著小允子從里面掏出個油紙包,一層層裹著,最后打開卻是大小不同的黑色塊狀顆粒,雜以棕黃色粉末。
流朱捂住鼻子,嚷嚷起來:“這么沖鼻子,還帶點騷臭氣。是什么啊?”
我正疑惑,忽然想到什么,不覺駭然,旋即極力鎮(zhèn)靜道:“不過是些散香,不值幾個錢。浣碧收起來吧。什么時候用得著也說不準。”
眾人有些興致未盡。
我收斂笑容,勉強道:“起風(fēng)了,這桂花糖明日再做吧。今兒挖出東西的事別說出去,沒的叫人拿住了說閑話!”
眾人唯唯答應(yīng)了。
我吩咐道:“浣碧,我覺得冷,陪我進去吧。”等到走進寢殿,我癱坐在床邊捂著胸口,直如翻江倒海一般。
浣碧放下那包香料,著急道:“小姐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我疲倦地一笑:“我覺得身子有點不爽快,命小允子去請?zhí)t(yī)來瞧瞧。記著,只要溫實初溫大人。”浣碧慌忙叫流朱一同扶了我進去,又命小允子去請溫實初。
溫實初很快就到了。我身邊只留流朱、浣碧二人服侍,其他人一律候在外邊。溫實初搭了脈,又看了看我的面色,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問道:“小主有發(fā)熱的跡象,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
我淡淡道:“我看了一些本不該看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