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驚風，受了極大的驚嚇。”皇后回道：“昏迷中還說了不少胡話。”說罷掃一眼華妃。

華妃聽得此話臉色微微一變，向玄凌道：“正是呢。昨晚麗貴嬪就一直胡亂嚷嚷，可嚇著臣妾了。”

皇后道：“事情究竟如何發(fā)生臣妾尚未得知，但昨夜華妃一直與麗貴嬪同行，想來知道得比臣妾多些。”

玄凌問華妃道：“如此說，昨晚麗貴嬪出事你在身邊了？”

“是。”

“你知道什么盡管說。”

“是。昨夜臣妾與麗貴嬪同車回宮，誰知剛至永巷，車輦的輪子被石板卡住了不能前行。麗貴嬪性急便下了車察看，誰知臣妾在車內(nèi)聽得有宮人驚呼，緊接著麗貴嬪便慘叫起來，說是見了鬼。”華妃娓娓道來，可是聞?wù)咝睦锝允敲靼?，能把素日囂張的麗貴嬪嚇成這樣，可見昨晚所見是多么可怕。

玄凌聽她說完眉頭緊緊鎖起，關(guān)切問：“你也見到了嗎？沒嚇著吧？”

華妃輕輕搖了搖頭，“多謝皇上關(guān)懷。臣妾因在車內(nèi)，并未親眼看見。”

我瞥眼看她，華妃一向好強，雖然嘴上如此說，可是她說話時十指緊握，交繞在一起，透露了她內(nèi)心不自覺的惶恐。

嘴角微揚露出一絲只有自己能察覺的微笑，能害怕就好，只要有人害怕，這臺戲就唱得下去。

皇后也是滿面愁容，道：“臣妾問過昨晚隨侍那些宮人了，也說是見有鬼影從車前掠過，還在麗貴嬪身邊轉(zhuǎn)了個圈兒。難怪麗貴嬪如此害怕了。”

玄凌突然轉(zhuǎn)向我道：“婉儀，你如何看待這事？”

我起身道：“皇上。臣妾以為鬼神之說雖是怪力亂神，但冥冥之中或許真有因果報應(yīng)，才能勸導世人向善祛惡。”

華妃冷冷一笑：“聽說婉儀前些日子一直夢魘，不知是否也因余氏入夢因果報應(yīng)之故。”

我抬頭不卑不亢道：“嬪妾夢魘確是因夢見余氏之故，卻與因果報應(yīng)無關(guān)。嬪妾只是感傷余氏之死雖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歸根結(jié)底是從嬪妾身上而起。臣妾實在有愧，這是臣妾自身德行不足的緣故。”說到末句，語中已微帶哽咽。

這一哭，三分是感傷，七分是感嘆。這后宮，是一場紅顏廝殺的亂局。我為求自保已傷了這些人，以后，只怕傷得更多。

玄凌大是見憐：“這是余氏的過錯，你又何必歸咎自己?？耧L摧花，難道是花的過錯么？”

眼淚在眼眶中閃動，含淚向玄凌微笑道：“多謝皇上體恤。”

玄凌道：“朕先去瞧麗貴嬪，一切事宜等麗貴嬪醒了再說。”

幾日不見動靜。人人各懷心事，暗中靜觀鳳儀宮一舉一動。

想起小時候聽人說，但凡海上有風暴來臨前，海面總是異乎尋常地平靜。我想如今也是，越是靜，風波越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