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西苑,西苑在哪里?為啥皇宮這么大?我用兩條軟綿綿的蛇腳走的都快起泡了,我還找不到西苑。我實在很郁悶。化風(fēng)而飛,自然可以,可我想既然以后長長久久要和丹琛見面,我還是趁早習(xí)慣了人形,好好學(xué)會走路要緊。多練習(xí),勤能補(bǔ)拙。可我找不到西苑呀!
路過一個小太監(jiān),油頭粉面。我沖過去,用攝魂術(shù),讓他帶路。再不要自己找了。小太監(jiān)領(lǐng)著我搖搖晃晃往深宮里走,路上竟然被攔下。
“小崽子,讓你去丹霞宮伺候怎么在這里瞎逛?”
丹霞宮?也行!我急忙點醒那小太監(jiān)。他如夢初醒,一溜煙麻利跑。哎呀等等我呀,我兩條腿不麻利喲。如影隨形,扭扭捏捏搖搖擺擺,楊柳似的,半走半滑半拖,我跟著到了丹霞宮,一頭扎進(jìn)去。中午日頭太烈了,要燒化我的細(xì)皮嫩肉。
丹霞宮里蔭涼,深邃。那小太監(jiān)往里走,我不過歇一腳的功夫就不見人影。罷了,我且自己看。先逛逛,等日頭西斜了,就到西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飄飄蕩蕩,鼻間又嗅到一陣甜香。有好吃的,我蛇眼一亮,蛇腰一扭,顧不得用腳,嗖嗖滑過去。
盤梁繞住,劃過一條條一根根雕琢緊致的橫梁木柱,鉻應(yīng)的慌。雕那么多花紋干什么,光滑溜溜的豈不是更好?真搞不懂人。
化煙鉆入門縫,彌漫開去。小茶幾上擺著四碟鮮果,從不曾見過的模樣。有口???。我吸溜了口水,從梁上垂落,伸手撈住一顆果子。剝剝剝,剝得一絲不掛,露出雪白果肉,突然,伸過來一只手,捏住。
哈?哪個不識相的?一仰頭,看到那微皺的眉,懶洋洋的神情。原來是他,又是他。
“又是你,今天到穿的齊整,卻還是一副餓死鬼的模樣,好貪吃?!彼笾业氖?,很緊。
我吞口水,手指握著果子,看在眼里吃不到嘴里,急死。
他呵呵笑,松開手。我忙不迭塞進(jìn)嘴里,一口咬,好甜,多汁。嘴巴咕噥咕噥,咕咚一口咽下。
“咦,都不吐籽?”他笑著用手指點我,堪堪要觸到。
“到明年春天,七竅五孔都鉆出樹枝來,長滿果子。”
“騙誰呀!”我輕哼,舌頭一轉(zhuǎn),吐出核。
我活了八百年了,吐個核多輕巧的事呀。他錯愕一下,訕訕笑。我也笑,得意伸出手繼續(xù)撈果子吃。他回轉(zhuǎn)身坐在茶幾邊,將果盤一抽。
“哎!”我腳步滑,追。
“你是誰?哪個宮里的?叫什么名字?說了才給你吃?!彼?。
我蛇眼珠一轉(zhuǎn),也笑。轉(zhuǎn)身,滴溜溜一下,蓮花指彈他手心,將果盤奪過。他手麻,脫出,怔一下。我滑遠(yuǎn),朝他吐舌,將果子塞進(jìn)嘴里,噗噗噗吐皮吐核。想和我斗,他太嫩了。但想不到他也厲害,一個果盤被我奪了,他就護(hù)住另外三個,一兜衣襟,將果子護(hù)住。
“你不說,就沒得吃?!?/p>
好刁滑的人。我修行不能傷人,也不能用法力,躊躇。
“說你的名字,名字就夠了,沒關(guān)系的?!彼麑ふT,果香從懷里陣陣飄出,勾魂。
“胭脂。”我輕吐。
“什么?”
“胭脂?!蔽疑焓种钢割~頭的紅痣,又說。
“胭脂……”他呢喃,看著我,笑。
“你呢?禮尚往來,你也得告訴我名字才行?!蔽覝惤査焓窒胪麘牙锾?。
他將衣兜微微開,讓我伸手進(jìn)去。我看不見果子,就在那里瞎掏,掏出什么就吃什么。
他卻不告訴我他的名字,不大地道。但算了,有得吃就行,知道了名字也沒什么用。我又不和他深處。吃完了,一拍手,我扭頭就走。他也不攔,只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