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完了液,葉初曉總算恢復了些,又記掛著還要送米粒兒去學校,堅持離開了醫(yī)院。
陳則一直跟著她們,無論葉初曉怎么拒絕。
她也實在沒有太多力氣和他爭執(zhí),只能隨他的便。
一向聽話的米粒兒,這次卻怎么都不肯去學校,執(zhí)拗地要留下來陪葉初曉,哄了好久,到了臨走的時候,她仍舊大哭了一場。
回來的車上,葉初曉一直不言不語,陳則也一樣沉默,直到進了小區(qū)停下,才低沉開口:“我今天過來,是給你送饋贈協(xié)議的,擬了個草稿,你看看有沒有問題?!?/p>
他遞過來一頁紙,葉初曉卻沒有接:“你們說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沒意見?!?/p>
陳則的動作停滯了兩秒,又將合同收回:“好,那明天上午九點公證處見吧,你今晚好好休息。”
葉初曉沒說話,下車離開,拖著無力的腳步,緩緩上樓。
陳則一直等聽到她回家之后的關門聲,才發(fā)動車離去,途中又打了個電話給陸正南,通報情況。正事說完,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她今天發(fā)高燒,還輸了兩瓶液?!?/p>
陸正南在那邊一愣,半晌才“哦”了一聲,隨即便掛了電話……
次日早上,葉初曉到公證處的時候,在門口,又見到了那輛路虎,一瞬間,真想掉頭就走,可想到米粒兒,最終還是強迫自己,跨入了那扇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陸正南的背影。
那么近,卻又仿佛那么遠。
她慢慢地走過去,他覺察到她的到來,身體微微一僵,卻又很快抬起頭來,望著她一笑,一如既往地痞氣:“來了啊,坐?!?/p>
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她一句廢話也不想說,直接問:“現(xiàn)在可以開始了嗎?”
公證員把合同放到她面前,她提筆唰唰唰簽上自己的名字,內容一字未看。
陸正南眨了眨眼:“這么輕率,你不怕被我騙了?!?/p>
她一聲冷笑:“我還有什么值得陸少您騙呢?”
他撇了撇嘴,也簽了名,很快,手續(xù)完成,葉初曉拿了自己的那份協(xié)議就要走,卻突然被陸正南叫?。骸拔蚁聜€月就要結婚了,到時候你來么?”
心仿佛被刺了一刀,她卻還是回過頭,報以燦爛的假笑:“來,當然來,您送我這么大棟房子,我好歹也得給你包個二百五的紅包不是?”
“嘖,看看你這牙尖嘴利的,以后誰敢娶???”陸正南搖頭長嘆,也站起身來。
葉初曉不想跟他同路,轉身疾走,他卻走得不算快,右腳在地上,不易察覺地拖行,嘴里損人還沒停:“你得收斂收斂,溫柔點兒,這樣才能嫁個好人家……”
聽著他一路碎碎念,葉初曉心底壓抑的怒火,已經到了爆發(fā)的極限,經過他車邊的時候,終于做了一件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撿起路邊的磚頭,砸了他的窗玻璃。
“嘩啦”一聲脆響,葉初曉終于覺得心中的郁結散去了些,拍了拍手,揚長而去。
不遠處的陸正南,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似在跟身邊的陳則說話,又似在自言自語:“你看她這個犟脾氣,再累再苦,也寧可以牙還牙,死都不在外人面前掉一滴眼淚……”
他又怔了許久,聲音低得幾不可聞,眼神那樣慘淡:“我現(xiàn)在……也已經是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