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的某一天下午,他忽然接到路星彗的電話,約他晚上喝酒,還說約了很多老朋友。他有點疑惑,因為在那之前的一年里,這丫頭幾乎消失了,任何老友的聚會都看不到她的影子,甚至有幾次小媛開玩笑地說:她該不會閉門造人去了吧。
他應(yīng)邀去了,結(jié)果其他人都沒來,就他們兩人坐在吧臺旁邊大眼瞪小眼。
酒過三巡,她忽然哭起來。他錯愕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我離婚了……”她一邊哭,一邊說,一邊拿著酒瓶不停地喝,“他說他不愛我了,他愛上別人了?!?/p>
“……”
“他說‘合則聚,不合則散’很正常?!?/p>
“……”
“他說他有權(quán)利追求自己的幸福?!?/p>
“……”
她說了太多那個男人說的話,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他愣在那里,沒想到她這一年是這樣過來的。
她喝得爛醉,勸也勸不住,攔也攔不了。
他認命地把她運回家,她倒在他客廳的沙發(fā)上,不省人事。
半夜他忽然聽到令人作嘔的嘔吐聲,爬起來看的時候,她已經(jīng)在他的沙發(fā)和新買的地毯上吐得到處都是……
他很抓狂,非常抓狂!
但是最后,他只是無可奈何地把她弄去浴室,擦干凈她身上的污穢,給她在臥室地板上打了個地鋪,然后轉(zhuǎn)身去客廳收拾殘局。
第二天早上醒來,這丫頭竟然捧著宿醉的腦袋問:“不是應(yīng)該我睡床上你睡地板的嗎?”
他瞇起眼睛,真想把她踹下樓去。
之后的兩個月,她偶爾也會找他喝酒,沒再叫別人,她說:“我本來想在那天大喝特喝,然后趁著酒勁把一切都說出來,但現(xiàn)在……又什么都不想說了?!?/p>
不過她離婚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當(dāng)然不是從他這里傳出去的,但他從來也不跟她解釋。小時候,他們應(yīng)該算是關(guān)系很鐵的同伴,他們的父母互相都很熟悉,住得也很近,所以從幼兒園到大學(xué),他們都在同一所學(xué)校。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他們才分開的,他去了倫敦,她去了紐約。再見面的時候,就是在她的婚禮上。他依稀記得,那一天她笑得很燦爛,就跟小時候他打破了她的儲蓄罐,為了哄她,又用儲蓄罐里的錢買棒棒糖給她時,一樣的燦爛。
之后的幾年,他經(jīng)常會在老友聚會上碰到他們夫婦。他對紀寅浩的印象不算很深刻,因為混在那么一群人里,紀寅浩并不顯眼。所以,也談不上喜歡還是討厭。
他跟路星彗去喝酒,一半是為了安慰她,另一半,是真的想去酒吧喝酒。
他同齡的朋友們大多結(jié)婚生子,沒有人像他這樣孑然一身,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什么時候回家就什么時候回家。他們都有了家庭,只有他還是浪子一個。
哈,沒錯,他就是浪子。不會回頭的浪子。
后來,終于有一天晚上,他和路星彗擦槍走火了。
那晚他們都喝得有點高,但還不至于十分醉。從酒吧出來的時候,他們是打算老樣子,先送路星彗回家,高原再自己回家。
但那天的月亮好像特別圓,狼人在潮汐之夜是要變身的,更何況身旁的小紅帽還用迷離沉醉的眼神看著他。
他在出租車上吻了她,她一開始先是愣住了,沒什么反應(yīng),接著也張開嘴,回吻他。于是,干柴烈火的一幕上演了。
他都忘記他們是怎么回到她家的??傊贿M門,連燈都沒來得及開,他們就倒在客廳的地毯上,激烈地大戰(zhàn)起來。
那真是一種很奇妙的錯覺,仿佛這個女人是陌生的,他從不認識的。她的雙腿勾上他的腰時,他忽然有一種很需要、也很被需要的感覺——這讓他變得有點瘋狂。
那天晚上他們做了好幾次,總是有一種燎原的激情,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兩人才筋疲力盡地昏睡過去。
傍晚醒來的時候,路星彗看著他說:“我們可不可以……只做sex friend?”
“Sure!”他脫口而出。
從那天起,他們就成了一對……那個詞怎么說來著?“炮友”?
聽上去有點光怪陸離,但這確實真實地反映了他們的關(guān)系:沒有誓言、沒有承諾、沒有愛、沒有嫉妒,也沒有無止境的互相索取……有的,只是一種對彼此身體的需要。
那對他來說,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