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拿出手機,遲疑了幾秒鐘,撥了她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不出意料的,她在睡覺。
“干嗎……”她的尾音拖得很長。
他猜想電話那頭的她應(yīng)該還閉著眼睛。
“在睡覺?”他明知故問。
她哀叫了幾聲:“你三更半夜打電話來就為了確認我是不是在睡覺?救命啊……”
高原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你知道嗎,我剛剛好不容易才保住了飯碗?!?/p>
“怎么保住的?”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微笑:“你真想知道?”
“……嗯?!彼鼗卮稹?/p>
“簡單來說,我的同事昨天買進一大筆百分之一百會跌的外幣,為了止損,我早上一來就全部拋掉了,然后用剩下的時間把這些虧損的錢在其他交易上賺回來。”
“……”路星彗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還是別告訴我了,我聽不懂。”
“……”他翻了個白眼。
“你還在辦公室?”
“嗯,歐洲匯市剛結(jié)束?!彼炝藗€懶腰。
“不是你同事買的嗎,又不是你的錯,這么拼命干嗎?”
“……”高原嘆了口氣,“人家是新來的,再說,我的人犯了錯我當然也有義務(wù)承擔?!?/p>
星彗“嗯”了一聲,像是翻了個身:“大不了就不干了唄……”
高原苦笑:“你說得倒是輕松,我不干了誰來養(yǎng)我?”
“……老娘養(yǎng)你。”電話那頭的人頗講義氣。
他握著手機,哧哧地笑起來:“就憑你?你每個月能把自己的卡賬還清就謝天謝地了。”
“呃……”半夢半醒之間的路星彗被他一句話點醒,“這倒是……”
不過她的這份“肝膽相照”還是讓他覺得高興,一種……說不出來的高興。
“你說完了嗎,說完我要睡覺了。”死丫頭接著往他頭上澆了一盆冷水。
“不許睡?!彼缘赖卣f.
“……我掛了?!彼焕硭?。
“不許掛我電話……”話音未落,耳邊就傳來了“嘟嘟”的聲音。
這家伙……?。?!
高原惱怒地瞪著自己的手機,愣了好一會兒,才決定立刻沖到她家去找她。
飛車二十分鐘趕到路星彗家之后,高原卻詫異地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在家?。。?/p>
那她在哪兒睡的覺?!
他忽然覺得自己腦子都有點糊涂了,甚至懷疑剛才那通電話是不是他做夢來著。
帶著各種疑問回到家,黑暗中,他脫下襯衫、西褲和襪子,倒頭往床上一躺。
“……??!”過了幾秒鐘,殺豬般的叫聲在他身下響起。
他嚇得立刻彈起來去開燈。
路星彗瞇著眼睛從他的空調(diào)被里探出頭來,一臉痛苦地哀叫:“我的腰……”
高原就這樣,只穿著一條黑色的平腳內(nèi)褲、滿臉錯愕地站在墻腳看著床上的這個女人。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笑起來,先是低聲笑,接著哈哈大笑,最后笑得喘不過氣來。
路星彗還是一副苦瓜臉,此時此刻,眼神里還透露著“你瘋了?”的訊息。
高原抹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關(guān)上燈,鉆進被窩,一把把她按在胸前:“讓我抱一會兒,我累死了……”
她先是掙扎了幾下,發(fā)現(xiàn)沒辦法掙脫后,就乖乖地不動了。
“睡吧,”他閉上眼睛,呢喃道,“我眼睛也睜不開了……”
周末的晚上,高原難得跟路星彗一起去逛超市,因為她老是抱怨他家里沒什么吃的,他被煩得不行,才決定跑這么一趟。
路過電器柜臺的時候,高原忽然問:“你說我要不要去買一臺空調(diào)扇?最近這個天氣開空調(diào)過夜好像有點冷。”
路星彗白了他一眼:“別問我,我們只是‘炮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