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馮楷誠長長地吁了口氣,像是終于把心中的抱怨和牢騷發(fā)泄完畢。他那張年輕且輪廓分明的臉上清楚地寫著“失望”二字。
星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遲疑地問:“那么……‘看上去還不錯’是什么意思?這到底是褒義還是貶義?”
馮楷誠有點疑惑地看著她的眼睛,像是想知道她說這話的用意何在。最后,他無奈地笑起來,頗有點討?zhàn)埖卣f:“如果我說是褒義,你會不會答應跟我吃完這頓飯?”
星彗想告訴他說,即使他不說是褒義,出于禮貌和對父母的尊重,她還是會吃完這頓飯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這種被人討好的感覺也不錯,于是假裝想了幾秒鐘,才微笑著點頭說:
“好。”
溫暖的燈光下,星彗一邊喝著冰水,一邊看著對面這個年輕男人。事實證明——他的確很無趣。
無論星彗說什么,他都一臉很感興趣地聽著,不時提問,就像一個好學的學生,這讓星彗隱隱有一種……“我們并不是生活在同一個星球”的錯覺。
“你會覺得我煩嗎?”馮楷誠大約察覺到了什么,于是忍不住問。
“有一點兒?!?/p>
“會覺得像在‘帶小孩’?”
“是的?!?/p>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她這樣直白的回答,馮楷誠反而笑了,笑得一臉真誠,原本就年輕的臉上,仿佛更染了一層金色的溫暖的光芒,看得星彗不禁有些發(fā)愣。
“那……你能不能忽略我的靈魂,只愛我的肉體?”他如此說道。
“……”星彗足足愣了有十秒鐘,才開口,“什、什么意思?”
馮楷誠看著她,臉上隱約帶著一點兒點苦笑,但他最后還是搖了搖頭:“算了,沒什么?!?/p>
星彗拿起玻璃杯,又開始喝里面的冰水,一轉頭,生生地被嚇了一跳——高原那猴子竟然坐在不遠的一張桌子旁,蹺著腿看她。當然,他也不是一個人來的,有個女人坐在他對面,因為是背對著她,她不知道那女人長什么樣子,但光看背影應該還蠻年輕的……
兩人視線對上的一剎那,高原這家伙竟然還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星彗緩緩地別過頭去,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那家伙忽然收起長腿,跟他對面的女人說了幾句之后,站起身向星彗走過來。她就這樣怔怔地看著他,試圖用眼神阻止他——不過沒有成功。
高原今天穿了一件藍白色條紋的襯衫,裁剪得恰到好處,把他胸前的肌肉勾勒出美好的線條……想到這里,星彗連忙移開視線,仿佛這樣做他這個人就會不存在似的。
他隨手拉開餐桌旁的椅子,坐了下來,嘴角帶著一點兒似笑非笑:“真巧啊?!?/p>
“哈哈……”星彗笑得像哭。
馮楷誠錯愕地說:“高原哥。”
高原這才轉過頭仔細打量他,然后了然地點了點頭:“是你啊。你哥呢?最近在忙什么?”
星彗心下詫異,這世界真是小,原來他們是認識的……
馮楷誠的笑容竟然有點靦腆:“還不就是原來那些事情?!?/p>
“你呢,在醫(yī)院混得怎么樣?”
“一般,一般?!瘪T楷誠謙虛地摸了摸后腦勺。
聽到這里,星彗不禁翻了個白眼。
馮楷誠又看了看星彗:“高原哥,你們……”
“他是我從小就認識的……好朋友?!毙清邕B忙解釋,“不過我們好久都沒見面了,今天在這里碰到真是太巧了。哈哈……”
“哦。”馮楷誠看星彗的眼神仿佛多了一絲崇敬。
“我說,”過了一會兒,高原習慣性地蹺起腿,指著他們兩個,“你們該不會是在相親吧?!?/p>
“……嗯?!甭曇羰菑男清绫乔焕锇l(fā)出來的。
高原握拳放在嘴邊假咳了一下,來掩飾嘴角促狹的笑意。
她悄悄地用眼神告訴他:滾!別多事!
高原卻沒有接她的話,而是忽然伸手扯了扯她的發(fā)尾,用一種低沉卻能被馮楷誠聽清楚的聲音說:“誰準你去剪頭發(fā)的?”
星彗一下子就愣住了,同時在她眼角的余光里,發(fā)現(xiàn)坐在她對面的馮楷誠也跟她有著同樣的表情。而始作俑者卻一臉要笑不笑的樣子,仿佛什么也沒做過。
她看著他,忽然明白過來,高原這猴子就是見不得她好!
好不容易來了個青年才俊——盡管年紀是比她小,盡管內(nèi)在是無趣了點,但起碼肉體看著還過得去——這猴子就非要跟她過不去!
想到這里,星彗抬了抬眉毛,負氣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答道:“關你屁事。”
說完,硬是甩開了他捉住她發(fā)尾的手,別過頭去繼續(xù)喝冰水。
高原的手指在原地僵了三秒鐘,然后就若無其事地放在椅子的把手上,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泰然自若,也不管旁邊的馮楷誠一副瞠目結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