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不行啊?快點(diǎn)啊?!彼靡獾貨_他揮揮手。
秦冉?jīng)]有抬頭,沒有回答,沒有動,他怔怔地呆立著。面色蒼白凝重,驚恐的面龐慢慢皺成一團(tuán),豆大的汗珠滲出額頭。天地空懸,他呆立在山間,不敢挪動一步。
云朵飄移,藍(lán)色的天空慢慢換上了黑色的衣服,閃電一道道劈過來。
梅曉迅速往回跑,“要下雨了,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雨吧”。
秦冉?jīng)]有動,大豆的冷汗像天空中滴落的雨滴。梅曉回到他身邊,拉住了他的手臂——有些顫抖的手臂。
“怎么了?”
秦冉呆立,仿佛世界已經(jīng)隔離,聽不到梅曉的聲音,前面是萬丈懸崖,一片漆黑,沒有盡頭,沒有光亮,一團(tuán)黑越來越靠近他,直到把他包圍在黑夜里。
雨砸了下來,越下越大,梅曉沒有辦法,拉著秦冉下山。秦冉像沒了魂,任由梅曉拉著。雨太大,秦冉的身體太沉,腳下太滑。
一腳踩空,梅曉跌落山崖,那一刻秦冉驚恐地睜大眼睛,喊出一聲“嫣兒”,順著梅曉跌落的方向抓過去,又一次什么也沒抓到,他也跌落山崖。
轟隆的雷聲,周鵬看著窗外如注傾盆的暴雨,擔(dān)心起梅曉,她最怕打雷了,不知道現(xiàn)在是不是一個人瑟縮著。
電話不通,周鵬騎上摩托車趕往宏遠(yuǎn)公司,卻發(fā)現(xiàn)梅曉并不在辦公室,連電腦都沒打開。
看到林璐走過來,他抓住林璐的胳膊就問:“梅曉呢?”
“和秦總一起去青溪鎮(zhèn)看現(xiàn)場了?!?/p>
“什么時(shí)候回來?”
“不知道?!?/p>
周鵬失望地放開手,她和他在一起,這個消息像外面的雷雨聲,突兀,震耳,讓人驚恐。
上次下雨他載她回去,上次停電他送她回家。周鵬緊張地握緊拳頭,不能這么干等下去,電話一直接不通,也許,也許……他擔(dān)驚受怕,不顧阻攔一定要去青溪鎮(zhèn)找梅曉。
雨,無情地沖刷著地面。周鵬開著他的摩托車駛向青溪鎮(zhèn)。
“梅曉,梅曉……”
他大聲地喊梅曉的名字,不顧雨越下越大,找遍了青溪鎮(zhèn)每一個角落,還是沒有看到梅曉。
也許,他們回去了。一定是這樣。他自我安慰。
這注定是個無眠的夜,周鵬聽著窗外的雨聲,心如雨下,擺在耳邊的手機(jī)自始至終從未響起來過。
第二天,梅曉還沒回來。林璐也沒有梅曉的消息,包括秦冉的電話也沒人接。
“不會是私奔了吧?”邱悅隨口一說。
“私奔?”驚訝一片,大家都看著周鵬,眼光中有同情、有疑問、有不安。
周鵬的心沉到底了,他一直不敢正視和證實(shí)的東西來到眼前,還是經(jīng)別人的口說出來。梅曉一定沒有勇氣告訴他,所以他們私奔了。
他想起了第一次梅曉出現(xiàn)在他面前,扎著兩個小辮子,一臉的委屈和倔強(qiáng),站在他面前睜大雙眼望著他,充滿了渴望。那一年梅曉八歲。
“哥哥,沒人陪我玩?!辈賵錾嫌衼G沙包的,有跳皮筋的,有踢球的,有玩老鷹捉小雞的,唯獨(dú)她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兒,十二點(diǎn)的陽光照在她臉上,稚嫩的臉上有著倔強(qiáng)的渴望。
周鵬朝身后的球隊(duì)揮一揮手,拉著她的小手,玩起拍手的游戲。
你拍一,我拍一,一個小孩坐飛機(jī)。
你拍二,我拍二,兩個小孩丟手絹。
你拍三,我拍三,三個小孩搬磚塊。
你拍四,我拍四,四個小孩寫大字。
……
這么簡單的游戲卻逗得她笑了,缺了一顆牙齒的嘴巴笑著,煞是可愛。
青溪鎮(zhèn)的雨嘩啦啦地下著,雨點(diǎn)砸醒了秦冉,腿上一陣火燒刺骨的痛。腿被刮傷了,流著血,身體周圍的雨水是血被稀釋了的紅色,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