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zhèn)的對面是一片莽莽蒼蒼的原始森林,森林與小鎮(zhèn)之間隔著寬敞的草場。??麓笏麓A⒃诳拷℃?zhèn)的草場邊上。
在早晨的陽光下,喇嘛寺四周彌漫著濃濃的宗教氣息。寺的周圍是長長的嘛呢墻,墻上插滿了被歲月洗白了的經(jīng)幡,在懶洋洋的風中不停地翻卷著。墻下有許多匍匐蠕動的身軀,磕著等身長頭,蝺蝺前行。墻邊轉(zhuǎn)經(jīng)筒上反射出的陽光,在他們身上涂了一層亮麗的金色。
寺前的草地上支滿了雪白的帳篷,遠遠看去,就像一簇簇盛開的梨花。每一個帳篷前,都支著一個被柴煙熏黑的銅鍋,銅鍋里翻著浪花的奶茶,清香誘人。帳篷群的中心地帶,有一個巨大的煨桑臺,成群結(jié)隊的人們源源不斷地把柏枝、糌粑填進煨桑臺的灶眼里,濃濃的煙霧罩住了整個煨桑臺的上空。
鎖南普的腳底像安了彈簧,走起路來輕巧麻利,兩只小眼睛像獵鷹一般,犀利地劃過來來往往的人群。老管家躬著腰像陀螺一樣飛快地攆著鎖南普,惟恐一個瞇眼跟丟了主子。
兩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空里魚兒樣穿梭了好幾個來回,沒見到卓瑪?shù)幕杲z兒,只好又垂頭喪氣地回到鎮(zhèn)子。
到了拴雪鬃馬的那個館子門前,管家說肚子餓了,兩人一前一后進了館子。
館子很小,只有兩張桌子。臨門的一張空著,靠里的一張坐著一位臉蛋紅潤的姑娘。
“卓瑪。”鎖南普一眼認出她就是那天在油菜地邊見過的姑娘。
卓瑪也似乎認出了鎖南普,露出十分欣喜的樣子。
鎖南普毫不猶豫,大步流星地朝卓瑪走過去。
卓瑪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
鎖南普笑瞇瞇地伸出手,非常友好地示意她坐下。
卓瑪莞爾一笑,重新回到座位上。
“姑娘咋沒去草場?那里人山人海,熱鬧著呢。”鎖南普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
卓瑪搖了搖頭。
“那……是等人?”
卓瑪還是搖了搖頭,緊接著又點了點頭。
“等誰?”鎖南普立時緊張起來。
“呶。”卓瑪朝門外努努嘴。
鎖南普轉(zhuǎn)過頭,看見了拴在門口的雪鬃馬,會心地笑了。
卓瑪原本要去??麓笏?,但路過這家館子時,認出了門口的雪鬃馬,便進來專意等鎖南普。
自從那天擠奶回家的路上,卓瑪?shù)谝谎矍埔娺@位陌生的貴族男人,就被他身上與眾不同的氣度深深吸引。回家后,卓瑪從阿爸口中得知,她見到的那位貴族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鎖南普。
阿爸的話把卓瑪?shù)乃季w引回到七、八年前。那年,卓瑪?shù)陌尣〉脜柡?,請來的郎中說,他開的草藥需要用樺木林里的樹菇做藥引,才會起作用。卓瑪阿爸犯難了,周圍只有鎖南普土司的領(lǐng)地上有樺木林,可鎖南普家跟索朗家有世仇,要到鎖南普家的林地采樹菇,弄不好會惹來殺身之禍。但為了給阿媽治病,小卓瑪背著家人,一個人偷偷溜進林子,卻不想在草甸遇上了大狗熊,危急關(guān)頭,幸虧有人出手相救,她才撿回一條命來。后來,老鎖南普家的少爺只身殺死大狗熊的事,在草原上傳開了,卓瑪這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誰。
讓卓瑪沒想到的是,那天擠奶回家的路上不期而遇的那個男人,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鎖南普,她心里有說不出的激動和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