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肯定,那花我家后園沒有,全銀川河灘也沒有。
“許是假的吧。”出于好奇,我伸手去觸摸那花的瓣兒。
“動,你會弄死它的。”突然,我身后傳來一個銀鈴般脆生生的聲音。
我回過頭,只見一個年紀(jì)跟我相仿的小女孩怒氣沖沖地盯著我。
她圓圓的臉蛋,許是幫大人搬東西的緣故,鼻尖上閃著亮晶晶的汗珠。
后來我知道,這小女孩名叫英子,是這家的獨(dú)生女。
英子家的到來,著實(shí)讓這個偏僻的小山村興奮了好一陣子。
人們茶余飯后、村口巷尾談?wù)撟疃嗟谋闶怯⒆雍退抢蠈?shí)巴交的父親、漂亮得有些出奇的母親。
也許是同病相憐吧,我母親跟英子母親一見面就顯得格外親熱,得益于這一點(diǎn),我和英子的關(guān)系非同尋常地密切起來。
這大概是我家成份給我?guī)淼奈ㄒ缓锰?。為此,我暗自慶幸。
跟那個邋里邋遢、顧不住鼻涕的少衛(wèi)相比,英子簡直像個下凡的仙女。她的臉很白,像剛蒸出來的白面饃饃。她的小嘴很紅,像上過胭脂。她的眼睛又圓又大,像是另外兩張會說話的小嘴。和英子在一起時(shí),我曾悄悄恨過我打滿補(bǔ)丁的衣服,可英子似乎并不在乎這些,這在很大程度上助長了我的自信與自負(fù)。
那時(shí)的銀川河灘,是我和英子經(jīng)常光顧的樂園。
一到春夏,那里到處是濕漉漉、綠油油的青草,許許多多的小花從密密的草叢間探出頭來。蜜蜂和蝴蝶,穿著華麗的衣裳,精靈般在一朵朵小花間輕盈地舞來舞去。和煦的河風(fēng)帶著輕音樂般的柔和,在軟綿綿的草地上旋起一陣一陣美妙而富有彈性的樂曲。
我和英子儼然是一對王子和公主,在這自由、率真的天地里,盡情地放縱著心中的快樂。
河灘旁的山坡上,是野蔥花最多的地方。如果恰好下過一場雨,你就會驚奇地發(fā)現(xiàn),那野蔥花像是一夜間長大了,又一夜間都開放了,滿坡兒紅紅火火的,像是打碎了天宮的花壇。
“世文哥,我也會像這花兒一樣開嗎?”英子捧著一大束剛采的野蔥花,興沖沖地跑到我跟前。她的小臉被胸前的野蔥花映襯得比花兒還要紅。
“當(dāng)然會開,比這山上所有的花兒都好看。”我十分肯定地說。
“那你呢?”
“我是男的,不會開??晌視耱唑涯菢舆h(yuǎn)遠(yuǎn)地看。”
“那我咋知道你在看?”
“我看你時(shí),翅膀會發(fā)出‘吱吱’的聲響。”我嘬住嘴,學(xué)了兩聲蜻蜓振翅的聲音,“這聲音,只有你才能聽到。”
英子聽了,“嗤嗤”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