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凡問：“陳老有什么吩咐嗎？”

陳老沒什么表情，說：“下面班子，老放著不動也不行?！?/p>

陳老也開始干預(yù)地委工作了，陶凡完全沒有料想。他不好多說什么，只道：“地委會統(tǒng)籌安排的，請陳老放心。陳老有什么具體意見嗎？”

陳老望了眼陶凡，有些生氣的樣子，說：“你以為我想提議用哪個干部嗎？我沒那私心！”

“哪里，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想聽聽陳老意見?！碧辗残Φ馈?/p>

陳老半低著頭說：“你上來后，干部隊伍穩(wěn)定，大家都說你是個好人。這說明你正派，很好。但是不能做老好人。干部隊伍穩(wěn)定固然好，但穩(wěn)定時間過長了，就不行了。毛主席說得好，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八大軍區(qū)司令員都要換換防哩。”

陶凡說：“陳老，您這個意見，地委會考慮的。我們正在運籌，有個過程。您老放心，我會盡力帶好西州這個班子?！?/p>

陳老說：“不行的，就要堅決下掉?！?/p>

“行，我們會的。”陶凡問道，“陳老，您血糖有些低，要注意營養(yǎng)，注意休息?！?/p>

陳老慢慢抬起頭，問：“你怎么知道的？”

陶凡玩笑道：“我是地委書記，什么都得管啊。”

“我身體沒事的。”陳老起身走了，臉上的笑容似有若無。

四

星期日，關(guān)隱達想好好兒睡睡覺。他問過陶書記了，今天沒什么事兒。陶書記星期日很少空閑的，不是在農(nóng)村或工廠，也是坐在辦公室看文件。昨天陶書記那意思，這個星期天連文件也不看了。

關(guān)隱達總是睡眠不足，可成天還得生龍活虎的樣子。他奇怪自己的精力竟然不如陶書記。陶書記五十多歲了，總是紅光滿面，精神抖擻。他每天工作十五六個小時，關(guān)隱達只跟在后面打轉(zhuǎn)轉(zhuǎn)都覺得累。關(guān)隱達本是每天晨跑的，今天沒有早起，一直迷迷糊糊睡著。早飯也懶得吃了。

忽聽得有人敲門。問聲是誰，不見人回答。他不開門，門又響了。他睡眼迷糊，開門看看，大吃一驚。原來是陶陶，笑吟吟地站在門口。關(guān)隱達只穿了褲衩，很不好意思，忙說對不起。陶陶遞了個塑料袋進來，說：“我爸爸找你哩?！?/p>

關(guān)隱達不知陶陶遞了個什么東西，接了過來，說：“我洗個臉，就來。你先去吧?！?/p>

關(guān)隱達抬手一看，見陶陶遞給他的塑料袋里裝著幾個包子。他匆匆洗漱了，跑下樓去。卻見陶陶站在樓下等他。關(guān)隱達說：“陶書記說今天沒事的，我才睡了懶覺?！?/p>

陶陶說： “又沒誰怪你。你吃呀。我猜你肯定沒吃早飯，順便帶些來?！?/p>

關(guān)隱達問：“你爸爸說有什么事嗎？”

陶陶笑道：“我跑腿來叫你就不錯了，還要管你們有什么事？爸爸本來要打電話給值班室，讓他們來叫你。我反正想下來走走，就來了?！?/p>

關(guān)隱達不習(xí)慣在路上吃東西，可也沒法子，只好抓著包子嚼起來。想快些吃完，就有些狼吞虎咽了。陶陶就笑，說：“你慢些，別噎著了。”

關(guān)隱達笑笑，說：“我斯文不起來啊?！?/p>

碰著些熟人，都同關(guān)隱達打招呼，眼睛卻瞟著陶陶。他們不太認(rèn)識陶陶，看他們的眼神，肯定以為他帶了個女朋友。陶陶還在上大學(xué)，不怎么在家。也有認(rèn)得陶陶的，目光就有些異樣。他們的目光就在關(guān)隱達和陶陶的臉上飛來飛去。關(guān)隱達覺得不是滋味，只想快些到陶書記家里。

“陶陶，我昨天到你家，還沒見你回來哩?！标P(guān)隱達問。

陶陶說：“才放假?；疖囀亲蛱彀胍共诺??！?/p>

關(guān)隱達笑道：“我現(xiàn)在很懷念大學(xué)生活。一個暑假，差不多兩個月，多過癮！”

“人說不準(zhǔn)的。我們現(xiàn)在只盼著早些出來工作?！碧仗照f。

關(guān)隱達問：“你不打算再深造了？比方出國留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