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光頭蛋不改頑皮特性,悲傷不過三秒,立即抬頭說:“其實用美工刀刮成績單是錯誤的,我阿公都用鐮刀刮,厲害吧!他說他割稻子割了一輩子,絕對不用這種殺螞蟻的小刀?!蔽覀兟犃舜笮ζ饋?。
這時候,冰塊運來了,三十公分見方的冰磚放在機器上,刨下一堆白花花的冰屑。把碎冰覆蓋在紅豆、仙草蜜、芋圓上,淋上紅糖水,絕對是碗鎮(zhèn)暑的清涼刨冰,令人忘卻煩惱。
可是,我的煩惱絕對不是冰塊能澆熄的。一張破爛的成績單,說明我成績不好之外,還是改成績單的壞學(xué)生,回家我如何說明呢?我苦惱不已,決定不管這一切了,先吃冰重要。
不料,一站起身,撞上拿碗冰回來的光頭蛋。冰與配料掉落桌子,把桌上的成績單弄濕了。我大叫,光頭蛋叫得更慘,因為阿旺伯的那只水牛走過來了。牠伸出舌頭,舔著桌上的冰塊,連配料也吃了。牛趕也趕不走,而且體積龐大,很快把我、張大胖與光頭蛋三人擠開,惹得我們一身臭味。
牛吃完冰,連成績單也一起吃掉,最后搖搖擺擺走了。張大胖與光頭蛋蹲在地上笑歪了,口水夸張的流下來。我氣呼呼跟在牛后頭,跟阿旺伯理論,把今天的不滿發(fā)泄在他身上。
可是,當(dāng)我看到阿旺伯蹲在榕樹下蒼老的身影時,一時間,什么委屈與無奈都忘了,淚水落下,說:“你的牛吃了我的成績單。”
“那是什么東西?”他說。
即使我說破了嘴,也很難對一個七十幾歲的老人解釋,一張寫滿符號的紙如何控制你的情緒。我兩手一攤,對他說:“反正你的牛吃了我的東西,你看怎么辦?”
他兩手按著大腿,從地上緩緩站起來,走到牛的后頭,猛力拍牛屁股。牛嚇壞了,拉出一坨屎。阿旺伯從口袋拿出塑料袋,套在手里,把地上那坨牛屎撈起來。塑料袋一拉,牛屎裝在袋里,手也干凈。
“拿回去吧!你說的成績單都絞碎了,剩下一堆屎。”阿旺伯說完,牽著牛離開榕樹下的冰店,往鄉(xiāng)間小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