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情注定是不對等的天平,那么,梁思成無疑是低頭的那個。少年時他們留學(xué)美國,每次約會,梁思成都早早地等在女生宿舍樓下,而“林小姐千妝萬扮始出來”?;楹?,他們有一段奔波的逃難歲月,林徽因不幸染了肺病。為了她,梁思成儼然成了一個絕好的私人醫(yī)生,輸液、打針、消毒和煎藥,樣樣都是他親自上陣。
在李莊避難時,林徽因纏綿病榻,整日整夜咳嗽。他們的生活條件很糟糕,沒有仆人,沒有水電,梁思成不得不自己動手生火爐,給她取暖。林徽因病中飲食挑剔,盡管環(huán)境不允許,梁思成還是盡可能地照顧她的口味。都說君子遠(yuǎn)庖廚,他卻一手包了廚房的活計,煮飯做菜不在話下。
別人的婚姻都是柴米油鹽,紅玫瑰碾成了蚊子血,白玫瑰淪落為飯黏子。而林徽因不,她照舊要做高高在上的女神,她那強烈的自尊心和滿腹的詩人氣質(zhì),不容許她向世俗低頭。她不招婆母喜歡,和大姑子的關(guān)系也不好,細(xì)究起來,甚至沒幾個女性朋友。
回到清華園后,他們的生活狀況總算好了很多,林徽因的身體卻每況愈下。肺病是會傳染的,按理家人應(yīng)該做一些適當(dāng)?shù)母綦x措施,可是林徽因不允許,她不能接受這種疏離和嫌棄。梁思成自始至終都帶著子女和她同桌吃飯,就算最后染上肺結(jié)核,也絲毫沒有怨言。
累嗎?這樣的生活當(dāng)然累。如果愛是低到塵埃里才開出花,那么梁思成的低姿態(tài)已到了虔誠的程度。二十七年的婚姻生活,他一直供奉著他的女神。
梁思成曾花了一周的時間,給林徽因做了一面仿古銅鏡。從雕刻、鑄模到翻砂,每道工序都是他親自經(jīng)手,誠意十足。在鏡子的背面,他寫著:林徽因自鑒之用民國十七年元旦思成自鐫并鑄喻其晶瑩不玨也。晶瑩不玨,有哪個女人能在漫長的婚姻生活之后,仍然得到丈夫這樣高的評價?
在梁思成心里,林徽因始終是女神。梁思成曾經(jīng)說:“我不否認(rèn)和林徽因在一起有時很累,因為她的思想太活躍,必須和她同樣反應(yīng)敏捷才行,不然就跟不上她?!贝嗽捯怀?,得罪了很多的“林粉”,尤其這是在林徽因去世后,他們紛紛指責(zé)梁思成薄幸。真是冤枉。梁思成稱得上是十足的君子了,氣度寬宏,“林徽因的丈夫”,這個角色換作任何人,恐怕都做得不如他。
其實,這也正是林徽因畢生想要的結(jié)果。某種程度上,梁思成一直在追逐她,正是這種無聲無息的追逐,讓林徽因作為個體的魅力更加鮮活,而不是一個作為“梁夫人”的附屬。他雖然會抱怨累,會疲于奔命,但他甘之如飴。追隨一個魅力不凡的女人,當(dāng)然要比娶個庸婦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