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猴子嘿嘿一笑,剛才許從良和林丹油嘴滑舌的工夫,他早急得抓耳撓腮,現(xiàn)在只剩下三個人,他忙問:“大哥,快說說金榮桂找你是什么事?”
“說滿洲國有些資料落到蘇俄手里了,要我從使館里弄回來。”
“就這么點屁事?不就是偷個東西嗎,包在我酸猴子身上了。”
“不是偷,是拍。”許從良從牛皮紙袋里掏出一個火柴盒大小的微型照相機沖酸猴子晃了晃。
“那又能咋樣,不是一個道理嗎?”酸猴子不以為然。
許從良搖了搖頭,“自己家的老婆讓別人拐跑了,要么就搶回來,要么就休掉。這可倒好,偷偷摸摸和老婆睡一覺,然后再把人留給人家。有這么傻的人嗎?”
劉闖明白了過來,“大哥,你的意思是蘇俄領事館里的資料根本就不是咱滿洲國的?”許從良微微點了點頭。
“那就是滿洲國要竊取蘇俄的情報?。 彼岷镒右卜磻^來。
“咱們滿洲國從皇上到大臣,哪個不看日本人的臉色?這情報啊,十有八九是日本人要的。金榮桂說鄭孝胥剛給他打完電話,然后就把詳盡的資料都交給我。從新京到哈爾濱有好幾個小時的路程,這些資料跟鄭孝胥的電話一起飛過來的?”
許從良蹺起二郎腿,喝了口茶水,接著說:“既然資料早就有,那么鄭孝胥早應該催這件事,現(xiàn)在屎堵腚門子了,他才想起來,這也說不過去啊。更何況咱們警察廳的這點能耐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根本弄不來人家蘇俄的資料。所以什么鄭孝胥打來電話,根本就是假的,這些資料是日本人交給金榮桂的?!?/p>
許從良說完,忽聞到陣陣肉香飄來,忙沖正要開口的酸猴子擺擺手。果然,店小二的張羅聲在門口響起:“許科長、三當家的,菜來嘍!”
熱氣騰騰的酸菜燉白肉、顫巍巍的蒜泥血腸、剛煳出來的豬頭肉和豬尾巴、一大盆鮮靈靈的東北大拌菜,外加三壺小燒,頓時將飯桌擺得滿滿騰騰。
店小二下去以后,許從良先夾起一筷子豬肉頭扔進嘴里?!安诲e、不錯,燉得正是時候。”說完,舉起酒杯招呼道:“來吧,咱哥三兒先走一杯,管它什么滿洲國、小日本,這年頭先把肚子喂飽了才是真格的!”
見許從良的興致都跑到了吃上,酸猴子和劉闖也就不再追問,三人推杯換盞起來。直到吃得滿嘴流油,打著酒嗝兒,許從良才停下筷子。
酸猴子見狀,忙道:“大哥,不管咋說,這任務你都接了,少喝點酒,琢磨琢磨那些材料吧?!?/p>
許從良瞥了一眼牛皮紙袋,不屑地說:“就那點破玩意兒還用琢磨?來的路上我就看完了?!?/p>
“這么說你有主意了?”酸猴子又驚又喜。
許從良沒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問劉闖:“我記得年初的時候你們木幫和蘇聯(lián)人做過一筆木材生意?好像錢還沒給你們付清,這事咋樣了?”
“別提了,老毛子領事館買了我們一大批木材,要蓋教堂。說好了用銀元交易的,結果現(xiàn)在就用滿洲國的鈔票對付我們。你也知道,我們木幫有很多生意是和關里人做,人家那邊根本就花不了滿洲國的票子,這不扯蛋呢么!想動橫的吧,現(xiàn)在滿街的日本兵,一旦舞刀弄槍地打起來,就給你治個破壞大東亞共榮的罪名……為這事兒,我們老大不知道罵了老毛子多少輩祖宗了,可沒招啊!”
劉闖罵罵咧咧地說著,忽然見許從良詭秘地笑了一下,他心念一動,忙問:“許大哥,莫非你有辦法幫我們要到錢?”
許從良呷了一口茶水,慢條斯理地說:“辦法倒是有,不過你們老大恐怕得少收千八百塊大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