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以后,他在這方面就完全放開了,故意給陳四喜安排偏僻的活兒,隨后,他便跑過去和她親熱。以至于后來,他膽子大了,給別的小媳婦也這樣安排,也這樣過去,把對方抱住。那些人不僅不反抗,還顯得很享受。
那是一段多么風光的歲月啊。
可惜,這段風光不再。自從田地分了之后,各家各戶過起了小日子,劉平均這個支書,權力大減,沒有人再把他當一回事了。就算是以前有過接觸的那些女人,也以各種理由拒絕他。恰在此時,兒子考上了大學。那段時間,劉平均見到人就說,我兒子考上大學了,是和平村第一個,整個和平鎮(zhèn)只有五個大學生,我兒子是唯一考到北京的。
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所有的一切全都變了,大富大貴的人,一茬兒接著一茬兒冒出來,就算是以前完全不起眼的人,一夜之間也成了富豪。只有兒子劉福建,仍然是個小警察窮警察。有好多次,他勸兒子,脫了這身警服吧,做個什么事,都比當個小警察強。兒子倔得很,根本不聽他的。
既然兒子靠不上,他就想靠自己。那么多人買六合彩發(fā)了大財,劉平均就想,像他這種知名人士,上天怎么都會照顧一下,運氣會比那些無賴更好吧。
他瞞著兒子,買了第一次碼。
不瞞不行啊,兒子整天宣傳,勸大家別賭博,他這個父親怎么能帶頭兒和兒子作對?
那次,他買的是二十號。事后,他后悔得幾乎要撞墻,不是因為沒中,恰恰相反,他之所以后悔,是因為中了,第一次買碼就中了??上У氖牵I得太少,投了五十塊錢,中了兩千。他想,如果自己投的是一千,豈不是中了四萬?如果投的是一萬呢?豈不是中了四十萬?
從那以后,他開始買碼了,剛開始,投得少,現在,越投越多。目前,基本每次投五百,甚至有時候是一千。每次,他也只買一個號碼:二十號。他堅信,這個號碼,很快就會出來。
一年多來,他把自己辛苦積攢的五萬塊錢投了進去,卻再也沒有中一次。此時,他才明白,兒子是對的,六合彩這個東西真的碰不得,搞不好就會傾家蕩產。同時,他又想,自己買二十號已經買了這么長時間,哪怕是輪,也該輪到二十號了,只要二十號一出,將此前虧的全部賺回來,他就不再賭了。
不僅不再賭,他還要上街幫兒子做宣傳。
遺憾的是,今天又沒有開出二十號。他的錢已經不多了,最多也就能買三四次。這樣下去,直到他的錢用完,都不知能不能出二十號。想到這一點,他就極度地郁悶。
走出和平村房地產公司不遠,迎面碰到一個人——容瘋子。劉平均突然想到,自己來的路上也曾碰到過容瘋子。這個女人怎么無處不在?沒事半夜跑出來瞎逛什么。自己今天之所以沒中碼,看來是運氣沒到啊,否則怎么會碰上容瘋子?
容瘋子倒沒注意到她。就算注意,她也認不出來,在她的腦子里,似乎沒有一個熟人了,以前熟悉的人、熟悉的事,仿佛全部被刪除了。
劉平均沒有去和容瘋子碰面,拐了一下,走進了旁邊的一條路。
真是見了鬼,從這條路拐了一下,再想拐上和平大道時,猛地見到了派出所的反賭宣傳攤。
兒子搞反賭宣傳,劉平均很不高興。反什么賭?你要把整個和平鎮(zhèn)的人都得罪光嗎?你看看,和平鎮(zhèn)哪個人不賭,哪個人不玩六合彩?你派出所的那些民警就不玩?他們一面跟著你搞反賭宣傳,一面派自己的老婆悄悄地買。還有那些鎮(zhèn)干部,他們不一樣買嗎?你天天搞反賭宣傳,反對的不就是他們?你知道你為什么老是調不出、升不上嗎?你把這些當官的全都反對了,他們還能同意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