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春花,本省南溪人。南溪是一個縣,山區(qū),但這個山區(qū)在全中國卻大大有名。南溪縣揚名天下之一的是茶葉,以鐵觀音著稱,但鐵觀音茶葉是近二十年才有名的。想當年,許多人連飯都吃不飽,還有心情喝茶嗎?
南溪縣另外揚名天下的是什么呢?騙術(shù)!對,你沒有看錯,就是騙術(shù)。
有一句俗話是這么說的:十個南溪人九個騙,還有一個是教練。明白了吧?南溪人的騙術(shù)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jīng)名揚天下了,發(fā)展到今天,那騙術(shù)還不出神入化!
白春花是一個孤女,從小就沒有了父母,也沒有親人,在家鄉(xiāng)也沒有土地,即使有土地,那土地也只長草,不長糧食,所以,她一直在外面流浪。
和她一起流浪的還有隔壁的曾大狗、曾二狗兄弟。他們是親兄弟,也是舉目無親,一個比白春花大十歲,一個比白春花大八歲。兄弟倆天生殘疾,大狗左眼失明,右眼近視;二狗右眼失明,左眼近視。
三個人都沒有上過正規(guī)的學校,但三個人卻能讀書寫字。三個人一起在江湖上行騙,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早年,國家對流動人口管得緊,抓到這類流浪人口,先調(diào)查了解,然后批評教育,再遣返回鄉(xiāng)?;氐睫r(nóng)村,當?shù)匾灿X得這幾個人是大負擔,假意批評教育一番,不再過問。第二天,三個人又一起出門了。如此幾次之后,再抓住就要治安拘留。類似的經(jīng)歷多了,三個人走江湖的經(jīng)驗反倒更加豐富了。
白春花十八歲那年,有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在曾氏兄弟面前——兄弟倆都愛上了白春花,他們的生命中都離不開這個女人。
但他們是親兄弟,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手足相殘。
最后兄弟倆一致決定:讓白春花選擇。
那是在一個橋洞底下,那是一個沒有月光、沒有星光、沒有燈光的夜晚,那是一個寒風蕭蕭的夜晚。那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無論白春花選擇了誰,另一個就得悄然離去,去過一個人孤獨、痛苦的生活。很殘忍,但沒有辦法,生活本來就是這么殘忍。
白春花做出了一個大膽的選擇:我嫁給你們兩個人,我們?nèi)齻€人永遠在一起,誰也不離開誰……
那個夜晚,三個人抱頭痛哭,他們發(fā)誓,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發(fā)生什么樣的事情,都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他們結(jié)婚了,沒有儀式,沒有鄉(xiāng)黨的祝賀,自然也沒有法律文件。但他們確實結(jié)婚了,日子還過得很逍遙。
白春花單日子和大哥在一起,雙日子和弟弟在一起。過了幾年,他們的兒子出生了。三個人都是闖江湖的,江湖經(jīng)驗還是有的。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不能去醫(yī)院。所以,大狗和二狗決定自己替白春花接生。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兒子很搗蛋,不按時出來,甚至弄得白春花大出血。大狗、二狗這才傻眼了,匆匆將白春花送到醫(yī)院。醫(yī)生問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他們?nèi)隽酥e,說沒有關(guān)系,看到這個女人渾身是血才送來的。
白春花雖然在死亡線上掙扎,人卻清醒。知道這一關(guān)不好過,只好裝傻。
好在曾大狗、曾二狗肯出錢,醫(yī)院也就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剖腹拿出了白白胖胖的男嬰,也救活了白春花。只不過,也留下了遺憾,白春花從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兒子到底是曾大狗的還是曾二狗的,曾大狗不知道,曾二狗不知道,連白春花也不知道,但三個人都把孩子當成心肝寶貝。
兒子隨白春花姓,叫白一丁。
白一丁開口說話了,喊曾大狗大叔,喊曾二狗二叔。
白一丁六歲那年該讀書了,白春花、曾大狗、曾二狗都覺得,應(yīng)該在一個地方安頓下來,好好過日子了。
那個時候,他們有些積蓄,但還不是很多。
那個時候,他們正站在白水河市的邊沿土地上。
曾大狗猛地嗅了嗅撲面而來的氣息,果斷地說:“就這個地方了,我們就在這落腳扎根……”
曾大狗和曾二狗在城里算命、看風水,大發(fā)橫財(不知道算命和看風水算不算騙術(shù)之一,如果算,一定是騙術(shù)的高級分類)。
當六合彩之風剛剛刮到白水河市的時候,有些人在算命時順便也要算一下能不能中特碼。
曾大狗一只渾濁的眼睛頓時一亮——商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