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好站在走廊的盡頭,腦袋包扎得如粽子,左手還托著吊瓶,眼睛亮晶晶地望著鄭冬明。
“鄭冬明,剛才你們說什么了?”
“沒什么。”
鄭冬明瞅了瞅花園里,由于相隔甚遠(yuǎn),蘇青的身影小得已經(jīng)看不清楚了。還好,應(yīng)該聽不到。
“沒什么是什么?鄭冬明,你等等我嘛!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你等等我嘛,走那么快干嗎?鄭冬明!”
鄭好托著點滴瓶,跟在人高馬大的鄭冬明身后喋喋不休,一雙小短腿跟得很是辛苦。
“什么事?”
鄭冬明驀然停住腳步轉(zhuǎn)過身來,后面亦步亦趨的鄭好剎不住車,為了躲避他,鄭好的一張大臉毫不客氣地撞上旁邊的柱子,鼻子一酸,當(dāng)場立即很不爭氣地涕淚連連。
“小心!”鄭冬明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就要飛出去的滴瓶,他看著在原地捂著鼻子跳腳的人,無奈地皺眉。
這只笨土豆,永遠(yuǎn)都是這副毛手毛腳的樣子。
“唔……”鄭好抬起臉來,圓溜溜的眼睛里一片濕漉漉,是貨真價實的眼淚,“你干嗎突然停下來?我的鼻子都要撞扁了,我要成了丑八怪你負(fù)責(zé)給我整容嗎,嗚嗚……”
鄭冬明看著她一副炸了毛的樣子,自打見蘇青就開始皺著的劍眉終于舒展開來,他削薄的唇一啟,平靜而殘忍地說出事實:“本來也不好看?!?/p>
“你說什么?我哪里不好看了!”
“你的頭……”鄭冬明指了指她那顆粽子頭,本來就又大又圓的,這一包,便越發(fā)氣壯山河了。他的手往下一指,對著那狗啃似的、七零八落的劉海,實話實說道,“還有頭發(fā),都丑死了!”
鄭冬明明顯地看見有兩團(tuán)熊熊火焰在那只土豆的眼睛中燃燒,鄭好雙手叉腰,橫刀立馬,一副隨時撲上來咬死他的樣子。
“鄭冬明你不要太過分了!這……這還不全都是你害的!”
“你剛剛想跟我說什么?”鄭冬明拿著她的滴瓶,怕太刺激她,眼眸一轉(zhuǎn),趕緊轉(zhuǎn)移了話題。
“蘇青……蘇青……”鄭好搓著雙手,糾結(jié)著要不要把航模的事情告訴鄭冬明,雖然她已經(jīng)認(rèn)定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蘇青干的了,可是她畢竟沒有直接的證據(jù),而且,蘇青雖然討厭,可是在背后說別人的壞話,總歸是件不好的事情。
“我……我不能說啦。”鄭好再抬頭時,看著站在不遠(yuǎn)處的鄭冬明,他頭發(fā)干凈利落,眉毛英氣如劍,此時正氤氳著一雙漆黑的眸子看著她,里面流轉(zhuǎn)著的星光,讓鄭好覺得有些微醺。
時隔多年后,時光久得讓“鄭冬明”這三個字已經(jīng)在鄭好的腦中徹底消失了,就像用橡皮擦去一般,干凈得不留一星半點的印象了。盡管如此,那時已經(jīng)長大成人的鄭好喜歡的、欣賞的男生,無疑都是利落剛硬的板寸頭,英氣的雙劍眉,以及星光一般吸引人的黑色瞳仁。只不過那時候,鄭冬明已經(jīng)在鄭好的腦子中徹底地消失了,她把自己的這種特殊愛好自動地歸結(jié)到《藍(lán)色生死戀》的俊熙情節(jié),每每看到電視上出現(xiàn)宋承憲那帥氣憂郁的身影,鄭好都會呆呆地站在電視面前久久不肯離開,心里卻不知為何如同空出一塊,失落得難受……
鄭冬明覺得跟她溝通不了,轉(zhuǎn)身就走,手上還扯著鄭好的滴瓶。
“哎……鄭冬明,你等等我……哎,鄭冬明……”
……
“笨蛋!”
鄭冬明嘴一歪,斜了后面跟得甚是辛苦的土豆一眼,什么不能說的原因,左右不就是他的航模是蘇青弄壞的嗎,在事發(fā)后的一小時內(nèi)他就想明白了,這個土豆不知道哪天才轉(zhuǎn)過筋來,還當(dāng)自己是個地下工作者似的捂著。
這兄妹兩人雞飛狗跳地往病房走著,卻不知道,一直站在后花園的蘇青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走廊的盡頭了。她那雙很是漂亮的雙眼此刻卻滿含了怨恨、怒氣,直直地盯著跟鄭冬明說說笑笑的鄭好,一副要將她吃了的樣子。
在蘇青眼底的淚最終滑落在漂亮臉蛋上時,她咬著唇低低地說了句話:“鄭好,我蘇青是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