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幾凈的辦公室內，晨曦正襟危坐。放眼看去，對面一順溜兒依次坐著古逸、陳婉華、張景止。各個神情肅穆，就連往日最隨意的古逸也收起了笑臉。

見狀，晨曦悄悄咽了口唾液，心里有個聲音在小聲喊：好緊張。

——比當初面試時還緊張。

面試若失敗，晨曦或許還能很快重新振作起來，畢竟這份Offer她從來就沒得到過。遺憾歸遺憾，但總不至于沮喪無措。可如果是得而復失……那和滿天歡喜地飄上天，再一下子狠狠摔下來有什么區(qū)別？

咦？自己為什么會想到“得而復失”這樣的詞？難道自己潛意識里也已經默認了陳婉華找自己來是因為……不不不，絕對不是自己想的那樣，試用期明明還沒結束，就算她真是被淘汰的那個也不可能這么快。

晨曦胡思亂想之際，陳婉華也已幽幽開口：“……張大夫剛才把你這段時間的工作情況都跟我們講了，他說你這孩子踏實又肯干，遇到不明白敢問敢說，不會不懂裝懂。”

“是啊是啊，”張景止拍了拍大腿，贊同道，“小晨特別細心，你交給她的資料都給你整理得清清楚楚。為了方便我查閱，她還專門給我做了個卷宗查閱表，哈哈?！?/p>

聽張景止和陳婉華有一句沒一句地表揚自己，晨曦只覺心不斷往下墜。完了完了，這么海夸自己，后面肯定要說“但是”了。

果然，晨曦正念想著就聽張景止鏗鏘有力地來了一句：“不過呢……”

一聽這話，晨曦只差一屁股摔下去，當場暈厥。蒼天啊，這是真的要辭退她的節(jié)奏嗎？她家老媽前幾天還得意揚揚地跟鄰居炫耀女兒進了藺安市心理研究中心，要是現在她被炒了，回去要怎么跟她媽交代？

這頭，張景止還繼續(xù)著：“不過呢，小晨作為一個未婚小姑娘，天天跟著我處理這些男性性心理學方面的案子終究不方便，所以走了也好?！?/p>

“走了？”雖然早有猜測，但臨到頭晨曦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地盯住張景止。

張景止頓了頓，滿臉痛心疾首地點頭。

猶如一道驚雷劈中天靈蓋，剎那間晨曦就原地死機，內心世界則早已洶涌澎湃：

啊啊啊，張景止事到如今你還裝個什么不舍??！要真舍不得我怎么不留下我啊啊！

啊啊啊，現在才發(fā)現我身為女孩子處理男性性心理學的案子不方便嗎？早干什么去了啊你們！這借口要不要再假一點？

啊啊啊，古逸你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為什么也要在這兒旁聽？你該不會回頭就把這事告訴言洺吧？

啊啊啊，這是又要被言洺羞辱的節(jié)奏了嗎？

……

晨曦抹了把臉，大腦開機再重啟。眨眼間，“晨曦”成功化身為“瘋曦”。

這邊，談話還在繼續(xù)。見張景止說完，陳婉華接過話茬，莞爾道：“所以我們決定呢……”

“什么都不用說了！”陳婉華話說到一半就被瘋曦強勢打斷，只見對方伸出右手，一臉糾結。咬了咬牙，瘋曦微哽道，“陳主任你什么都不用說了，我都懂。你就讓我在最后保留點尊嚴吧……這段時間，謝謝各位的照顧，讓我學會很多東西，以后，我會再接再厲，永不言敗的?！闭f罷，她就一個箭步湊到陳婉華跟前，神經兮兮地握住她的手，熱淚盈眶道，“謝謝，謝謝您給我機會讓我進研究中心學習。”

“小晨你這——”

不給陳婉華說話的機會，瘋曦搖了搖頭，轉身又跑到張景止跟前，再次孫大圣附體地喊了聲：“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