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暗流 突變(10)

暗流 作者:李其


話雖然這么說,丁克功的心里卻是異常焦急,因為顧長順知道太多上海地下黨組織內(nèi)部的情況了,首當(dāng)其沖就是作為重要聯(lián)絡(luò)點的奇緣茶社。而作為一個敵后特工人員,丁克功也很清楚保密局特務(wù)的殘暴,這些都不是一句簡單的“革命信念”所能夠輕易戰(zhàn)勝的。對敵斗爭的殘酷性讓他不得不對即將面對的未知情況充滿了憂慮。即使顧長順真的能夠緊咬牙關(guān)抗住敵人那非人的酷刑,說不準(zhǔn)也會有性命的危險。不管怎么樣,對于組織上來講,那都將是一個不小的損失啊。而作為地下黨組織在上海最大的情報部門的領(lǐng)導(dǎo)人,丁克功必須做好充足的準(zhǔn)備。

顧長順又一次睜開了雙眼,他很奇怪為什么敵人不動刑反倒松了綁,小屋才只有巴掌大小,平時又沒有燈,一天到晚都是一片漆黑,但是,和剛被抓來時相比,他至少是可以自由活動了。鐵門底下有一個小洞,敵人平時都是從那個洞里塞食物。顧長順餓極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一番狼吞虎咽之后,他也曾經(jīng)試圖質(zhì)問看守為何要把自己就這么關(guān)著,如果死,也來個痛快點兒的死法,不就是一顆子彈的工夫嗎?從參加革命的第一天開始,顧長順就不怕死了??墒?,沒有人搭理他,即使喊破了喉嚨,也只是換來門口那只大狼狗的一陣狂吠。顧長順急得在小屋里團團轉(zhuǎn)。

估摸著已經(jīng)過去快兩天的時間了,為什么敵人還沒有來繼續(xù)審問他?顧長順的心里一點底兒都沒有。他當(dāng)然記得那天晚上噩夢般的經(jīng)歷,就像是鬼上身了一般,顧長順根本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思想,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么,其中有沒有重要的情報,他心里也是一片空白,但是有一點卻是很清楚的,自己說出來的,絕對不是什么好事。他至今還記得那個特務(wù)頭子臉上怪異的笑容,同貓兒聞到腥味時的表現(xiàn)幾乎是一模一樣。想到這兒,顧長順不由得渾身打了一個冷戰(zhàn)。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就跟中了邪一樣?

正在這時,他聽到門口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還伴隨著大狼狗嘴里發(fā)出的討好的嗚嗚聲。顧長順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警覺地縮到了墻角,兩只眼睛死死地瞪著面前那扇即將被打開的沉重的大鐵門。

腳步聲在門口停住了,等了有一兩分鐘的光景,鐵門上的大鎖被晃動了,隨著鐵門的緩緩?fù)崎_,一道刺眼的光線迅速射進了漆黑一片的小屋,顧長順不得不閉緊了雙眼。在黑暗中被關(guān)了這么久,他沒有辦法適應(yīng)這突如其來的亮光。

來人一聲不吭,只是努了努嘴,身后兩個打手立刻沖了上來,不由分說地一左一右粗暴地夾住了顧長順,就朝門外拖去。

難道等了這么久的一刻終于來了?蒙蒙眬眬中的顧長順沒有掙扎,他反而感到了一陣輕松。

可是,等到習(xí)慣了屋外的明晃晃的太陽光線后,他愕然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被帶往某個僻靜的墻角,腦門上也沒有黑洞洞的槍口指著,相反卻被立即拖到了對面的一棟小樓里。顧長順的心里一陣七上八下,敵人究竟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在小樓的二樓,等著顧長順的正是鐘向輝,他笑瞇瞇地看著眼前的這個憔悴不堪的中年男人:“請坐!顧科長!”

“廢話少說,要殺就殺。你在我這兒是什么都得不到的!”顧長順輕蔑地掃了一眼鐘向輝。

“真的嗎?我已經(jīng)知道的夠多的了!”鐘向輝依舊是一臉的笑容,淡定自如。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顧長順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鐘向輝伸手拿過了桌上的一份報紙,遞給了一臉狐疑的顧長順。

“你自己看看吧!”

顧長順揉了揉發(fā)酸的雙眼,略微遲疑了一下,接過了報紙。

這是一份《申報》,在上海灘很有影響力,在國共之間復(fù)雜的敵對關(guān)系中,也起到了一定的微妙作用?!渡陥蟆返念^版頭條刊登著一則讓顧長順心驚肉跳的聲明——《關(guān)于顧長順棄暗投明的鄭重聲明》。

鄙人本良心之覺悟,特此棄暗投明退出國際指導(dǎo)之中國共產(chǎn)黨——顧長順啟

這份聲明雖然只有短短三十個字,但是卻猶如一記悶雷般狠狠地把顧長順給打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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