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意氣用事,在證券業(yè)如果被除名,你知道那將意味著什么。”章中道此時已在為方唯一的日后著想了。
“謝謝你的提醒,我不會后悔的。合眾證券代表不了中國證券業(yè),寬大的市場經濟,會給我一個安身立命的位置。”方唯一肯定地說。
“好了,希望你,和那幾個人,以后不要在外面做損害公司的事情。”章總說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章總,和我走的人,可以做合眾證券的兼職經紀人,他們的客戶仍可以留在這里,只要公司繼續(xù)支付他們手續(xù)費提成。”
方唯一想給兄弟們爭取最后一點利益,同時也避免日后與合眾的一場惡戰(zhàn)。因為日后催毀的,是他過去幾年的心血。
“我剛才說的只是希望,如果你要拉走客戶,隨便!錢,一分不給。”
“那合眾就洗干凈屁股,等著挨揍吧!”方唯一綻出壞笑,眼里流出陰冷的光,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一扇扇房門在身后悄悄關閉,一個個身影在眼前匆匆避讓躲閃,方唯一成了眾人躲之不及的瘟疫。
大街上涼風習習,陰霾驅走了燥人的盛熱,方唯一站在十字路口,大口地抽著煙,茫然四顧。
他猛然想起了什么,摸出電話開機,屏幕閃亮,未接提示和短信蜂擁而入。
“方總,營業(yè)部黃總在找經紀人談話,不讓他們和我們走。”
“方總,您在哪里?營業(yè)部姓陳的讓保安轟我和南壯壯離開!請速速回話!王冬青。”
“方總,營業(yè)部辦公室給經紀人父母打電話,說單位有壞人,警示孩子不要被壞人利用!我們怎么辦?楊棟。”
方唯一笑了,盡管是連聲苦笑,就像是喜極而泣。
“冬青,我和姓章的談崩了,中了丫的調虎離山計,現在情況怎么樣?”方唯一站在車水馬龍、喧聲鼎沸的街頭聲嘶力竭地喊著。
“方總,營業(yè)部老總都在做經紀人的挽留工作,還給他們家長打電話,污蔑我們是壞人。聽說為了留住經紀人,降低傭金的政策要停止了?,F在還愿跟我們走的,也就十來個人,其他人都他媽變卦了!”
“不要對變卦的人惡語相傷,明天早晨集中到東大證券營業(yè)部開會。”方唯一說完,收好手機,看看天色更加陰暗,他混跡在人群中,朝著家的方向,懵懵懂懂地走著。
此時此刻,他茫然地走著,無意于身邊川流不息的人車,只有悲憤與落寞在瞬間蔓延膨脹,那是對曾經艱辛努力,對以往辛勤創(chuàng)造的緬懷,和對以后的迷茫。
幾個月了,他與死黨們憧憬著遠大未來,可以口若懸河,但真要面對重新開始時,無形巨大的壓力,和無依無靠的惶恐,忽然襲入,籠罩了他。
方唯一站在客廳窗前,手中攥著地圖,抖落水珠。外面已是狂風大作,裹挾著似墨的烏云,稍時浸滿了天空,四周瞬間黑暗下來。他木然挺立著,伴隨著由遠及近滾滾的雷聲,瓢潑大雨傾注而下,混雜在疾風肆虐中,斜斜的雨線如煙,一道道一條條,抽打著往日自以為是的樹梢。
方唯一酷愛極端天氣。十幾二十歲,他喜歡在風雨中瘋野般地騎著單車,讓暴雨澆得精濕,和風和雨去拼。在那種情形下,他才能盡情地釋放自己體內的能量,同時感到野性放縱的愉悅。
這種久違的激情與力量在他體內突然匯聚,驟然放大,使他腦力激蕩,氣流澎湃。他激烈地詛咒人間黑暗,天下不公;詛咒把握資源,而碌碌無為的人渣;詛咒奴才變成主子后變態(tài)與無恥的人格文化。
方唯一唿地拉開窗戶,對著疾風驟雨,大聲喊著:“我要突圍,我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