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坐在酒店的一間豪華包間里,對面并排坐著劉偉和嚴曉春。
劉洪天坐在桌前,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前方,然后掏煙,點火,喝咖啡,整個過程持續(xù)了10分鐘。10分鐘,是一個很短的時間概念,但這10分鐘,通常是劉洪天思考如何與客人對話的過程。從表面上看,劉洪天是一個臉上掛著微笑、很容易接近的人。但卻很少有人知道他內(nèi)心深處在想什么,甚至和他交往多年的朋友,也難以對他的個性作出中肯的評價。
從一個農(nóng)民到身家10多億元的煤礦大老板,盡管他的外表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他的思想意識卻和10多年前沒什么大的區(qū)別。如果說有區(qū)別,那就是以前他認為權(quán)力的作用比金錢大,現(xiàn)在他的看法已經(jīng)顛倒了。因此,在所有的規(guī)則游戲中,他喜歡用錢擺平一切。
嚴曉春顯得局促忸怩。面前這個聲名赫赫的富豪,卻讓她惴惴不安,尤其他與父親以前還有著一層關(guān)系。他那雙眼睛發(fā)出的目光,既不明亮也不清爽,讓你無法猜透其中的含義。友善?親切?淡漠?狡詐?似乎都有,似乎又都沒有。
劉偉始終老老實實地坐在她的身旁,不說一句話。
空氣一時顯得沉悶、壓抑。
大約一刻鐘后,劉洪天對劉偉說了一句:“你出去一會兒吧。”
“爸——”劉偉開口了,“不就是見個面嗎,為什么要讓我走開?”
“我有話要和她私下談。”劉洪天面無表情地回答,口氣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劉偉看了看嚴曉春一眼,嚴曉春朝他一笑,示意讓他放心。
待劉偉出去以后,劉洪天語重心長地嘆了一口氣,“說起來,我和你爸爸算得上是一對好朋友,對于你家發(fā)生的情況,我本應(yīng)伸出手幫助你們一把。但這幾年,我一直忙于打拼事業(yè),以至于忽略了對你們姐弟的關(guān)心。在此,我向你賠禮道歉。”
“已經(jīng)過去了。”嚴曉春雙眼迷茫地盯著對面墻壁上的壁畫,畫上的內(nèi)容是什么她根本沒看清。劉洪天為什么要單獨見她呢?她內(nèi)心在揣摩著。
“是啊,事情都過去了。”劉洪天在煙灰缸中彈了彈煙灰,“不過,當時發(fā)生那么大的事故,要不是我跑上跑下,你父親即便死了,也會給你們姐弟倆留下幾輩子也還不清的債務(wù)。”
這句話引起嚴曉春心中的不快。由于她一直在離家很遠的城市讀書,對于爆炸事故發(fā)生的過程,她知道的很少。從報紙上的新聞來看,只知道是發(fā)生了一次意外的爆炸,當時,除了弟弟,其余人都被炸死了。受傷的弟弟出院后什么都沒跟她說。政府出于人道主義,為每位死難者家屬出了一筆安葬費。當然,政府的積極賠償與劉洪天的努力有關(guān),但他得到了煤礦的全部股份卻是不容置疑的事實。鑒于他是劉偉的父親,又是第一次見面,嚴曉春盡量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失態(tài)。所以,對于劉洪天的這句話,她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