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扭扭捏捏沒有持續(xù)很長時間,顧少卿在一旁幫我收拾東西,鑰匙、紙巾、身份證,神情之投入,讓我懷疑他是否自始至終都沒注意到一旁唧唧喳喳說話的我。
他攬上我的肩,帶我離開時,方才又一次問我:“你累不累?”
我連點頭的力氣都快耗盡了:“累死了?!?/p>
“那你還說話?”
這人真不解風(fēng)情,我不是怕浪費你時間嗎?
阿姨走在前頭,還是一臉媒婆的諂笑,一遍又一遍地夸著顧少卿:“老師你真負(fù)責(zé),到底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不然哪有這么好的素質(zhì)?我家女兒也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現(xiàn)在……”
顧少卿不加理會,摟著我有意放慢了步子,偶爾望向我時,眼神里總有陣既責(zé)備又關(guān)切的柔光浮動。
卻不知我所有的神經(jīng)都集中到了與他的手相貼的地方,溫溫?zé)釤岬暮芘馨残?。哪怕我沒有洗漱,頂著一頭枯草似的頭發(fā),還穿著如此幼稚的睡衣,他都不曾猶豫過半分,摟著我,就像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我。
下了最后一階樓梯時,我突然停住了腳步。顧少卿有些緊張地看著我:“走不動了,要不要我背你?”
我沒吱聲,用所剩無幾的力氣將睡衣的帽子戴了起來,讓大半張臉都蒙在其中。我不想讓大家看到我的狼狽樣子。
顧少卿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笑我:“都這樣子了,還想著要好看?!?/p>
后來凱絲才告訴我,那天早上,顧少卿知道我生病之后,將下課時間足足提前了三十分鐘,緊趕慢趕講完了要講的知識點,就一路奔去了宿舍。
“那速度,田徑隊的也比不上吧,只聽嗖的一聲,人就沒了!”她眉飛色舞地為我形容,甚至從此將搜索方向改去了體育方面,逐條比對著新聞,看看是否有“小飛人”顧少卿的消息。
與之同時,女生宿舍也刮起了一陣旋風(fēng)。很多人都看見一個長著尾巴的綠恐龍,居然會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被一位帥到驚為天人的男人帶走了!
一群如饑似渴的女生首次明白,現(xiàn)在男人的口味居然都轉(zhuǎn)化到了如此重的地步,怪不得她們長久以來,只能一邊唱著“沒有你的日子里,我把黃瓜當(dāng)成你”,一邊感嘆自身花容月貌為誰妍的悲催。
為了符合時代的發(fā)展方向,迎合帥哥們的最新品味,大家紛紛團(tuán)購了綠色恐龍睡衣。一時間,這一地區(qū)的超市時常充斥著拖著尾巴穿梭其間的綠色不明生物。
而我被顧少卿帶去醫(yī)院時,還不知道這一走竟然導(dǎo)致了如此多的事情。我只是歪在椅子上,看頭發(fā)斑白的老醫(yī)師麻利地寫著病歷,再將厚厚一沓付費單遞給顧少卿。
等躺上病床,冰冷的液體輸入我體內(nèi)時,顧少卿方才脫了外套,滿頭大汗地坐在了一邊。
“你很累嗎,顧老師?”
他用了我的紙巾仔仔細(xì)細(xì)地將汗擦干凈,又松了松藍(lán)色的蠶絲領(lǐng)帶,方才回答我:“不累,你看我像是那種走幾步路就喘氣的人嗎?”
我笑了笑:“不像?!?/p>
他扔了紙巾,也笑了:“這不就行了!”
“你像那種風(fēng)一刮就飛了的人?!?/p>
他沖我微微一挑眉,故意壓低了嗓子:“和風(fēng),做人要厚道,你給我實事求是點?!?/p>
“本來就是事實啊?!蔽铱┛┬α似饋恚鞍?,顧老師,我又想起一笑話?!?/p>
“你的笑話怎么這么多?”他蹙著眉頭瞧著我,“說吧,別是編排我的就好。”
“我怎么敢啊?!蔽覍⒈蛔右戳艘矗米屢暰€更容易掃到他臉上,“獅子和熊分別在兩棵樹旁便便,一個月之后,獅子便便的那棵樹比熊便便的那棵粗了好多。熊腦子笨啊,轉(zhuǎn)不過彎來,就來請教獅子:獅子,獅子,怎么你便便的樹比我的粗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