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碰見何西,權箏跟丁香約好下班后在一傣家菜館見面。倆人躲在被一堆真假竹子遮著的角落,輕聲細語地聊著。權箏想阻止何東辭職:“不是我保守,有人在機關干確實是被拘著,被束縛著,可何東不是,就是把他放野地里,他也撒不開歡,他不是適合辭職的那種人?!?/p>
“你覺得他還愛你嗎?你覺得你們倆還有希望嗎?”丁香問。
“不知道?!?/p>
“那你管他的事兒干什么?”
“責任,就算我們倆以后成不了,我也不能眼看他自毀前程不管呵?!?/p>
“哎,”丁香嘆了一口氣,“還是放不下他,你就不怕你不讓他辭,他更不待見你了?”
權箏搖搖頭:“那也不能迎合他?!?/p>
“我還真覺得他應該辭,不試試,誰知道自己有什么潛力呀?為什么成功的人那么少,就因為大多數(shù)人不敢嘗試,看不到自己的潛力。”
權箏犟,覺得自己是為何東好,第二天就電話約了何守一,要跟他見面。何守一從辦公大樓出來朝權箏走了過去:“還好吧,最近?
權箏點點頭:“還行。叔叔,我有點事,左想右想還是覺得跟您說一下好。”
何守一看權箏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跡象,便大膽邀請:“那就上去坐吧!”
權箏說:“就在這兒說吧,其實我跟何東已經(jīng)分手了,按說不應該再管他的事??僧吘刮覀兒眠^三年,這感情不是說沒就沒的,不管您怎么想我,我還是得跟您說。我不知道他跟您商量了嗎?他想辭職,我覺得這事玩得有點大。我們學經(jīng)濟的是很虛的東西,觀念更新也很快,他現(xiàn)在這份工作,搞國外經(jīng)濟貿(mào)易分析專業(yè)對口,他一直挺喜歡,待遇也不錯,多少人想干都沒機會,丟了挺可惜。以后要再找工作,象我們這專業(yè)只能干會計,文秘什么的,選擇范圍有限。二十七歲可以體驗二十歲,但不可能真正回到二十歲,還得現(xiàn)實點,您說呢?”
何守一的肚子跟氣球似的,慢慢地漲了起來。
晚上,何東一回家,已經(jīng)坐在飯桌前,守株待兔的何守一突然“啪”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不許你辭職!”怕影響效果,他事先沒跟鄭玉英說。
鄭玉英永遠無條件地站在兒子一邊,她先是一愣,然后馬上瞪著何守一:“你得先問問兒子為什么辭呵?要我兒子受人欺負了呢?”
鄭玉英扭過頭和顏悅色地問何東:“告訴媽,誰欺負你了,媽找他們說理去!”
“沒人欺負?!?/p>
“那為什么辭呵?”
這可有點逼良為娼,他還沒想好呢,就得發(fā)表辭職宣言了?
他只好低聲,不那么理直氣壯地說,因為他知道“個人感覺”這東西,在現(xiàn)在的社會里還沒開始受重視:“不想在那格子間里囚著了,想出來透透氣…?!?/p>
何守一順著世俗的思維習慣走,生硬地問:“找到什么好工作了?”
何東說:“沒有?!?/p>
“你這性格不適合經(jīng)商,別看著人家賺錢眼紅,咱干不了?!焙问匾挥终f。
“沒想干那個?!焙螙|說。
“那你想干什么?”
“沒想好?!?/p>
“沒想好,你就辭?太輕率,我不同意!”
“沒征求你們意見,我對我自己的選擇負責,不用你們給我買單….?!?/p>
何守一剛壓下去的火,又上來了,他朝何東喊著:“不管怎么樣,我不同意。你要敢辭,就給我滾!
何東就真跑自己屋里收拾東西去了,邊收拾還邊想,沒怎么著呢,怎么就到了這一步?誰告的密?
鄭玉英站在旁邊嘮叨:“兒子別走,別聽那老東西的,這房子還有我一半呢?!?/p>
何東說:“媽,我已經(jīng)決定了?!?/p>
“決定什么了?是決定辭還是決定走?你要不辭,也不用走。你要干煩了,咱找醫(yī)生開個假條,上哪兒旅游去,新馬泰的轉轉,聽說現(xiàn)在越南緬甸柬埔寨的都不錯,你要不愿意一個人去,我陪你,玩一趟回來就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