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觀主神情復雜地道:“小孩子不懂事,待貧道去和他說說?!毖粤T跟了進去,掩上了門。
明珠討好地朝傅明正一笑,“四哥累不累?不去歇歇嗎?”
傅明正將半剪的身契仔細收入袖中,瞟向站在一旁一直微笑不語的朱長生,“這位說是有要事非得面見你,你可認識他?”
朱長生立即見縫插針地上前行禮,笑得喜慶極了,“小的英王府管事朱長生,見過姑娘。”
明珠早就看見了朱長生,一直不理睬是因為心里有氣。現(xiàn)在避不開了,只好懶洋洋地道:“你來做什么?”
朱長生取出一只包金紫檀拜盒,恭恭敬敬地遞了上去,“我們殿下讓小的把這個送來給姑娘過目?!?/p>
討債鬼!明珠不想接,一眼掃過去一眼,示意素蘭也不要接,端著架子閑閑地道:“無功不受祿,是什么???”
朱長生笑道:“是姑娘前天夜里和我們殿下說好的東西?!?/p>
什么前天夜里?分明就是昨天早上好不好?說得好像她和宇文初有多曖昧不清似的。明珠的眼角頓時不受控制地跳了跳,悄悄看向傅明正,果然看到傅明正神色陰郁地瞅著她,只好硬著頭皮道:“不就是討債單子嘛!你一個大總管,連話也說不清楚,虧得你家殿下能忍你這么久?!?/p>
下巴一仰,素蘭上前接過拜匣,取出疊得整整齊齊的灑金信箋遞過來。
信箋上洋洋灑灑地寫了許多名目,什么滅火用的木桶、水費、茶費、飯錢、損毀的衣物鞋襪錢,還有修理回廊要用的木材、桐油、人工錢……應有盡有,而且還真的翻了兩倍,這些倒也罷了,她賠得起??赐暌豁撨€有一頁,明珠忍不住再翻過去,心想倒要看看這個不要臉又小心眼的英王還能耍出什么花樣來,卻見下頭是一張素箋,上書“精工鑲嵌明珠銀蓮花緞鞋一只,蒙頂甘露一壺,靜待嬌客”。于是心火突地往上一躥,瞇了眼睛看向朱長生。
朱長生笑得燦爛極了,語氣動作表情無一不謙恭,“雖然是之前姑娘就和我家殿下說好的,但姑娘畢竟年幼,沒有理過這些瑣事。正好府上老夫人和四爺都在,姑娘若有疑慮之處盡可以先和母兄商量,核對無誤,再讓人把東西送過來即可?!毖粤T行禮告退。
明珠忍著氣翻看單子,但見第一頁末尾處注明了總價,第二頁卻沒有注明要她拿多少錢去贖回那只鞋子,便叫住朱長生,“第二頁如何未寫明價錢?”
朱長生笑道:“我們殿下說了,這是無價之寶,不問姑娘要錢了,稍后直接送給傅相夫人,算是我們殿下的一點心意。”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明珠臉上頓時浮起一層黑灰色,正想說她壓根兒不怕,朱長生已經(jīng)走得遠了,將要轉(zhuǎn)過墻角,還轉(zhuǎn)過頭來意有所指地笑看了明珠一眼。
傅明正伸手問明珠要單子,語氣涼薄,“看來你這幾天在山上真是住得歡樂,認識了不少人,惹了不少事?!?/p>
半夜不小心燒壞了回廊,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是鬧出來也最多就是被臭罵一頓,禁足一段時間。但明珠就是不想給家里人知道,不然勢必引出那張床弩的圖紙,她沒法兒和家里人解釋那么多,便胡亂將單子揉成一團塞進懷里,睜大眼睛做無辜狀,“偶爾碰到的。四哥,昨日多虧英王解圍,我們要不要去謝他?”
傅明正斟酌片刻,緩緩道:“宇文初和宇文佑比起來,的確是要靠譜許多。不過我記得,他已經(jīng)有婚約了,定的是長興侯的嫡次女,這門親事還是太皇太后親自賜的婚。”
明珠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他認為她之所以突然拋棄了宇文佑,是喜新厭舊突然又看上了宇文初。就連她親哥都這么認為,可想而知其他人是怎么看的,難怪半剪會被誤認為是她的“奸夫”。這個認知讓明珠很是無力,苦笑著道:“我懂你的意思,但我就不能在沒有看上其他人的情況下,不再喜歡宇文佑了嗎?”
傅明用一種“你就裝吧”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說道:“當然能。不過你這幾年一直把宇文佑當成寶,不要臉不要命地拼命喜歡著,突然就改變了主意,還真沒幾個人會相信你真的是單純不喜歡他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