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環(huán)顧了一眼四周,沒有見到他的人影,方接通了電話。
“你好,單先生?!?/p>
電話里傳來一陣低低的輕笑:“還和我這么生疏啊?!鳖D了頓,他又問,“你怎么來這兒了?。坑痔诱n了?”
“你也在這兒?”我笑了起來,“我怎么沒有看到你??!”
“那你向左轉(zhuǎn)九十度,抬一下頭。”他笑說。
我依言照做,仰頭見到單永謙正站在高樓一扇落地窗前,他拿著手機望著我,眸中是靜謐的微笑。
“站在那兒別動,我下來?!彼仙狭耸謾C,不一會兒就出現(xiàn)在了我面前。
“哎呀,這么快就下來了,不用工作嗎?你就不怕被扣薪水嗎?”我仰著頭揶揄他,明亮的陽光照得我的眼睛生痛,可是我還是想睜大眼睛瞅他。
他見此往旁邊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恰好擋住了直射我的陽光,我眼前頓覺一片陰涼。
“怎么跑這邊來了?淳韶今天又對你干什么了?”單永謙不假思索地問道。
我搖了搖頭,悶悶地回道:“不關(guān)他的事呢!剛好下午沒課,我就出來隨便走一走啦?!?/p>
“心情不好?看起來郁郁寡歡,想家了?”單永謙繼續(xù)關(guān)切地問道。
“不是啊,你不用工作嗎?”我又問道。
“工作了大半天下來走一走也沒多大要緊?!眴斡乐t端詳著我,又說:要不我陪你走一走?”
“好,那走一小段路,待會你再回去上班?!蔽尹c點頭,和他一起往街頭慢慢走去。
兩人并肩走了一段,單永謙忽然轉(zhuǎn)過頭問我:“淳韶后來跟你道歉了嗎?我那天回去后說了他,他以后應(yīng)該不會再這么肆意妄為了?!?/p>
“???你還是回去說了他???”我驚詫地問道,忽然明白了為何單淳韶會認為我對單永謙有意思了。
單永謙見我表情詫異,垂了垂眼簾,唇角浮起一抹好笑的意味:“淳韶雖然有時候很放肆,但他還算是一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很少惹是生非,也很少讓家里人為他操心?!鳖D了頓,似乎有些許猶豫,單永謙又說,“淳韶八年前得過抑郁癥,所以……很多時候我們也只能由著他的性子去。”
“抑郁癥?”我睜大了眼睛望著單永謙,“多動癥還差不多吧!他這么外向開朗,活潑亂跳,他要是抑郁癥那整個世界的人民都重度抑郁了!”
單永謙沒有立刻接我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02年的時候中歐發(fā)生了百年難遇的暴雨,暴雨淹沒了整個布拉格的中心城區(qū),所有交通設(shè)施全被中斷,很多人在這場洪災(zāi)中喪生。淳韶的母親就是其中一位?!?/p>
我默然,頓時覺得單淳韶似乎也沒有那么可惡了:“我不知道他……哎……”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莫名的為自己一直對他態(tài)度惡劣而感到內(nèi)疚。
“他得抑郁癥的那年我初來布拉格,除了我他不和任何人說話。過了四年他基本恢復(fù)正常了,我爸新娶了一任妻子,淳韶的性格又開始變得喜怒無常,任誰都不再放在眼里?!眴斡乐t淡淡的敘述著往事,帶著一種悲憫的表情。
天邊明亮的光線開始慢慢淡薄,我們在一座雕像附近的長椅坐下,這座雕像“大銅馬”據(jù)說是布拉格保護神瓦茨拉夫的坐騎,是一座很有名的標志性建筑物。在這兒我還難得見到了為數(shù)不少的華人。
“交了男朋友嗎?”此時我正望著遠處拖家?guī)Э诔鰜砺眯械挠慰?,單永謙突如其來的問話拉回了我的思緒。